说着,她还故意冲小儿子板脸。搞得田大富心疼得不行,立刻夹了块排骨给儿子。
田蓝差点儿当场笑出声,乖乖,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连攻击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得不管当初是被迫还是自愿,这为虎作伥的伥鬼可不在她的同情范围内。
让她猜一猜,母女俩是怎样编排原主的?嗯,乡下来的老母猪。简单粗暴恶毒,反复念叨几次,原主就是回到名义上的家,上了餐桌,也不敢伸筷子了吧。
田蓝从善如流,又抄了一块排骨放进碗里,笑容甜蜜:“是啊,你们不馋,那我就多吃几块吧。”
田紫云差点拍桌而起,开什么玩笑?就算她爸是市委领导,她家也不是顿顿都能大鱼大肉的。一碗排骨,田蓝要全吃光吗?
龚念慈悄悄踢了下女儿的小腿,温柔地冲田蓝笑:“家里的东西,阿姨都帮你收拾好了。还缺什么,妈妈下午给你买。明天带着去报到下乡吧。”
吃吧吃吧,反正也是最后一顿。
谁知这个继女咽下了嘴里的排骨肉,抬起头来:“谁说我要下乡?我不下乡。”
和风细雨的龚念慈瞬间僵滞,完全没料到平常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田蓝会突然间来这出。
刚才她不由得提高了声调:“你又没考上学,不下乡做什么?”
田蓝奇怪:“紫云妹妹也没考上高中啊,不也进了文工团嚒。”
饭桌上的一家四口除了还听不懂的田俊杰之外,其他人都变了脸色,龚念慈更是着急忙慌地否认:“没有的事,别听人乱说。”她又冲田蓝摆出慈祥的面孔,“蓝蓝,下乡好,这是在响应国家号召。农村大有可作为。”
田蓝点点头:“哦,我知道了,那紫云妹妹也下乡是吧。”她笑容满面,语气真挚,“这么光荣,紫云妹妹是班干部,应该带头。紫云妹妹,你赶紧去报名吧,别错过了。”
好不好,别光喊口号啊,以身作则就行。领导干部就应该拿出榜样精神来。
龚念慈当然不愿意,可是她架不住众人拾柴火焰高。
什么?你家孩子多负担重,没攒下钱?哎哟,正好发工资呢。你跟你爱人后面四个月的工资就给孩子带下乡吧。嗐,组织肯定得体谅你们的难处,给你们预支。粮票、布票什么的,也不用麻烦你们了,让孩子一并带走。
你们穷家破业没啥好东西?嗐,劳动人民不挑剔,连块破布头大家也当成是好的。既然你家不稀罕,那让孩子拿走也不用心疼。
龚念慈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妇联跟工会这帮五大三粗的老妇女,知青下乡有你们什么事?还一个个上蹦下跳地找存在感。
田蓝瞧着这娇滴滴的后妈给自己收拾行李时那丰富多彩的表情,喝不到奶茶的郁闷总算纾解了三分。知道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她拎着箱子出田家小楼时,站在窗户前的田紫云狠狠地啐了口:“呸!得意什么,狗肉进不了大上海,一辈子都别想再回城里。”
哼!就是她挨了顿打又怎样?爸爸还是她爸爸,文工团的大门照样为她敞开。这就是凤凰和麻雀的区别。
田蓝眯了下眼睛,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
呵,凤凰?胆敢破坏姐梦想的东西,姐绝对折断它的鸡翅膀!
胡妈妈还在安慰田蓝:“大家都晓得她是个什么货色,将来啊,她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这已经是思想传统的老保姆能够想到的对一个女人最可怕的惩罚。但这对于睚眦必报的田蓝来说显然还不够。
一老一少还没走回陈家小楼,迎头撞见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
胡妈妈看着身穿绿军装的人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朝田家小楼走,颇为疑惑:“这是要干什么?这好像是文工团的领导吧。”
田蓝微微垂下眼睛,相当腼腆地回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