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头一边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一面姿态笨拙地跳起
了忠字舞。
田蓝看他面上虔诚的表情,下意识地想捂眼睛。妈呀,她真是接受不能。
她赶紧趁机告辞:“王老师,我走了啊。”
王老师家只有一间土坯房,一张床。他们夫妻都回来了,她自然不方便再留宿。
好在农场实行的是集体主义,虽然现在干部们都忙着抢险抗灾,但还是给他们这些营房被冲毁,暂时没地方住的知青安排了落脚地——新修的礼堂。
王老师拿着手电筒,又抱了床被褥和凉席,招呼田蓝:“走吧,我送你过去,路不好走。”
门关上了,屋里的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离开,依旧载歌载舞:“……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
小礼堂是整个农场为数不多的砖头房之一,从外面看,即便夜色深沉,瞧着也亮亮堂堂,那昏黄的灯光可真柔和,看着叫人心里头就暖融融的。
时间还早,小礼堂里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头顶吊着灯,地上铺着碎砖头。原先这边是打算做水泥地的,但碰上农忙抢收抢种,接着大家又忙抗洪抢险,工程就停了下来。
王老师扫视一圈环境,立刻摇头:“不行,这没办法睡。”
她原先以为团部是临时调来了床,或者将学校的桌子搬过来,先凑合着让大家睡觉。现在看来,现在还没人管。
这样的地面打地铺都不行,必须得垫个东西。
田蓝虽然不是豌豆公主,但神经也没出粗到睡在石头渣上也毫无所觉。她琢磨着现在找张床不简单,还是弄个门板凑合着睡一晚吧。
“我那屋子虽然冲垮了,但我估计门板还在,先拿过来用吧。”
王老师点点头,勉为其难道:“先这么用吧,后面我再给你找张床。”
田蓝笑了起来:“后面咱们就上山种麦子去了呀。”
王老师也笑:“那好,后面你就睡我家。等屋子盖好了再说。”
她是不打算下山来了,她身心俱疲,要陪着丈夫。
但是田蓝一个小姑娘
家天天待在山上做什么?这麦子种下地,她又不能替麦子长,还是要回农场的。
田蓝跟王老师回到泥巴屋前,卸了门板。
她运气不错,居然从泥水堆里找到了自己的床,可惜床已经完全垮了,还比不上门板实用。不过泡在泥水里的衣服洗洗还能再穿,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最起码的,她前两天刚拿到工资跟粮票时,除了汇出去之外,剩下的部分全交给食堂当伙食费了。否则要是被水泡烂了,她才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呢。
王老师带着田蓝打了井水,将门板仔仔细细冲洗干净,在晚风中吹了会儿,才抬去小礼堂。
至于那两件衣服,光用水洗肯定不行。王老师简单处理一通之后,决定带回家拿肥皂好好地洗干净了,回头再拿给田蓝穿。
对于目前的状况,做老师的人颇为不满意:“门板还潮着呢,不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