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平庸之恶就不是恶了吗?面对显而易见的恶,不予制止,反而参与其中。这种恶,更可怕。
陆双双下意识地反驳:“田蓝,你听我说,革命……”
“你闭嘴!”田蓝恶狠狠道,“革命不是任何人可以打出来满足私欲的工具。”
她目光跟刀子一样逼女学生,“还有,田紫云他们往车窗外扔馒头的时
候,你们在干什么?”
两位女学生眼神慌乱,支支吾吾道:“我,我们不跟他们一个车厢,我们管不了。”
“对,所以你们就可以当这事没发生?看到人死了都无所谓?”
陆双双慌了:“我们没……”
她话没说完,她同样戴着袖章的卫兵同伴在前面招呼她:“哎,陆双双庞诗云,这里穷归穷破归破,西红柿还挺好吃的啊。快过来吃。”
知青们的眼睛瞬间红了,妈了个巴子,你算老几呀?全是tmd蝗虫,谁准你吃老子的西红柿了?不问自取是为贼,绑起来,通通绑起来。
陆双双和庞诗云尖叫着,不停地喊田蓝的名字。关她们什么事?凭什么要绑她们?
田蓝扫了她们一眼,态度冷淡:“你们不是革命者吗?怎么不敢革戈壁滩的命!你们就是欺软怕硬的窝囊废。还卫兵呢,没给自己挣过一口粮食的人也好意思开这个口,你们保卫了谁?你们又能保卫谁?光会吃干饭的东西!”
说着,她转过身走了。
凭什么绑她们?在问这个问题的同时,还请她们自己用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好好思考一下,她们又凭什么肆无忌惮地对别人施恶。
11月的风真大啊,即便温室大棚半陷入地下,又有墙挡风,那呼啸的风声还是让人忍不住心惊胆寒。
田蓝检查了大棚里瓜果的情况,好在这些人虽然摘了西红柿和黄瓜,倒是没有瞎糟蹋,否则她真是打断这些人的狗腿的心都有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摸出块表带早就烂了的手表。常干体力活的可不敢把表戴在手上。现在一块表几百块还要凭票才能买。万一磕碰坏了,她得心痛到心碎。
田蓝看了时间,在大棚靠近外墙以及中间的位置分别测量室温以及基质槽的表面温度,一一做好记录后才放下手中的笔。
她一回头看到双眼直勾勾的杜忠江时,魂都差点儿吓飞了。
妈呀,这人想干嘛?谋财害命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杜忠江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眼神
直愣愣,说话也直愣愣:“为什么她不是黑了5类分子?她反而又红又专,还去了京城,见了领袖?她妈妈家不是资本家吗?”
田蓝似笑非笑,声音低低的:“骗子忽悠傻子罢了。”
血统论这种东西究竟有多荒谬,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毕竟这场运动□□小组的成员也有大资本家庭出身的呀。
杜忠江张了张嘴巴,还想再问什么。可惜大棚门口又来了人。
郝建设站在外面问:“田蓝你在吗?有个事儿我没琢磨清楚,我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