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左顺门前正五品以下官员,都被捉拿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一时间诏狱内人满为患,牢房都快要不够用了。
剩下的人虽然还留在左顺门外,但此时已是人心惶惶。
提督东厂的黄锦前去,对在场官员道:「诸位同僚,咱家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君为臣纲」乃三纲之首,儒门子弟必须遵守,天地君亲师更是儒家礼法所系,陛下的意志即国家的意志,不可忤逆。
「现在你们的意见已经表达出来了,陛下是否接受那就不再是你们的事情了,接下来会派人送你们回府,若还有违背,入夜后将会由锦衣卫强行送走。至于送至何处,那就不一定了!」
仍旧是赤果果的威胁。
大概意思是,天黑后如果你们还不肯走,那就强行带走,很可能会跟正五品以下官员一样,被送到诏狱。
届时可能连进刑部牢房都是一种奢求,要的就是让你们在锦衣卫的黑狱里受审,用什么刑罚,就要看别人的心情如何了!
在场官员全当没听到,但也没什么哭喊声,装腔作势那一套早停了。
黄锦说完后,让人将马车赶到距离宫门不远的地方,甚至让人抬来几口箱子,箱子里面盛放什么没人知道,有人猜测可能是金银珠宝,谁先走谁就能拿到赏赐。
但因为没人把箱子打开,也不会有人具体知道里面是何物。
北镇抚司衙门,被押送来的人几乎个个都在哭天喊地。
强行抓人的时候,有一些人就因为反抗,遭遇不同程度的暴力对待,有的人头上都见血了,而更多的人见哭嚎无用后最终选择放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人驱赶,最后都塞进牢房内,一个牢房至少关押三四人,进去后却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好像这案子根本不用审,前因后果谁都知晓,只需看皇帝怎么对待他们。「杨学士,您出来一下。」
杨慎面对这么多同僚被押送到牢房,心情异常沉重,但就算他的牢房距离那些人不远,他也没有出言问询或者安慰。
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多说无益,而且估计这群人中还有人恨他,毕竟被裹挟参加哭门的人可不少。就在杨慎心情焦躁时,一名锦衣卫百户过来,给杨慎打开牢门。
杨慎问道:「你是哪位?」
对方笑道:「小人王邦奇,乃北镇抚司一名百户,今日负责看守诏狱。您住这地方都算是好的,乃地面上的天牢,如果要是关押在昏暗潮湿的地牢的话·····那可就······」
杨慎冷冷地问道:「那是不是我还要感谢你们?」
「没有,现在上峰有令,让您换个地方,也是因为这边牢房不够用了,北镇抚司的天牢本来就没多少空余,暂时又不能往地牢关,您这边不如换个宽敞点的屋子,只要在里面不闹事,权当是进来住两天就出去了!」
杨慎顿时明白了,这是给自己换一间有床有桌子的客房,将他「软禁」起来。
如果换作以前,他肯定想跟同僚一起受苦,但他现在毕竟是侍讲学士,是有身份的人,总要顾及面子。
「你们总算还能顾全本官的体面,带路!」
杨慎临出牢门前故意大声说了一句,大概意思是,我换个地方待着,不是因为嫌弃这里不好,是因为我是翰林院侍讲学士,需要一个体面的地方,来维持翰林院的脸面。
「您请!」
王邦奇在锦衣卫中属于酷吏,这种人做事不择手段,才懒得管杨慎是何目的。带着杨慎便往外面的客房而去。
·····
杨慎前往客房的途中,想问问别人的待遇。尤其是丰熙。
被抓的人中,以丰熙官职最高,杨慎觉得如果自己被安排到客房软禁,那丰熙也该有如此待遇才是。「无可奉告!」
王邦奇冷冷地回了一句。
随后没过多久杨慎便被赶入了一间屋子。
杨慎环视一圈,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外戚张家兄弟关进来时就住在这里,当时他还跟朱浩一起来过。
「没想到,今天我也要在这里!」杨慎心有不甘。
但也只能先忍着,现在可没有首辅老爹来救他,朝中人是否会替他说情都两说,杨慎对于那些阁老、尚书没人力挺自己也很着恼,今日哭门六部侍郎中只去了一个吏部右侍郎,他更是觉得郁闷。
就在他心情不佳,坐在那儿思索问题时,先前送他来的王邦奇又回来了:「杨学士,有人前来探望!」「何人?」
杨慎问了一句,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立的朱浩。
朱浩没有穿官服,只是以平常人的身份前来,杨慎看到朱浩后脸色不悦,甚至将头别向一边。
王邦奇不知道朱浩真实的身份,毕竟以他的官职没资格知道朱浩是干嘛的,朱浩也从来不跟王邦奇做过多接触,王邦奇只隐约知道朱浩的身份不简单······随后王邦奇退到一边,让朱浩进到客房,顺手将门虚掩上,连锁都没上就走开了,大概也不担心朱浩劫狱。
「用修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