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瓒听到这儿,不由暗自吸了口凉气。他感觉到这步棋的高明之处。
用非常激进的手段,让所有大臣以为皇帝要乱来,最初皇帝让孙交和汪俊致仕时,也是按文臣最担心的路数走,可到了蒋冕提出乞老归田时,皇帝突然转变口风,要维持朝堂的稳定……
等于说此番皇帝所追求的目的,并不是让朝堂大换血,而只是换个议礼派的礼部尚书上来。
皇帝最初目的明确,结果也称心如意,大臣们感受到压力……
好像只有他黄瓒暗中吃瘪了,因为黄瓒还等着蒋冕和毛纪致仕之后,他能进内阁补缺呢。
朱四道:「因为席书马上要到京城来当礼部尚书,估计十天左右时间,他就会到,接下来你们要通力配合,等议礼之事有了进展,朕便会提出让黄学士入阁。」
还要等!
黄瓒有点头疼,虽然当翰林学士,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但他只是想以翰林学士为跳板,真实的目的是入阁当阁老。
可入京这么久,议礼之事上他出力不少,实权却没拿回来,而入阁之事又被压着,黄瓒心中异常憋屈,说是蒋冕和毛纪再请辞就会被准允,但谁知道他们下一次几时请辞?到时皇帝会不会又以别的托词,再把事往后拖延一番?
「送黄学士出宫,朕乏了,午膳都没用,真是……好累啊。」
朱四说完,让张佐送黄瓒出宫,大概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说的,让张佐单独跟黄瓒讲一下,而朱四则去吃饭了。
黄瓒心情郁闷,与张佐走在出宫的路上。张佐笑道:「黄学士可不要往心里去,陛下一直都想帮你入阁,只是一次让朝廷发生大动荡,怕会引来一些祸端,路还是要一步步走才稳妥。」
「是。」
黄瓒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不是耍我吗?张佐道:「黄学士有何顾虑吗?「
黄瓒终于忍不住问道:「此乃陛下的主意,还是……」
他想问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朱浩的策划。如果是的话,那朱浩等于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说实情,而好像只是在利用他,还有他现在也不确定朱浩在新皇势力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张佐敛去笑容,正色道:「此乃朱先生之意。「黄瓒道:「那朱先生既然为陛下出谋划策,为何做翰林学士,还有入阁者,不是他呢?」
张佐摇摇头:「其实陛下早就想让他入阁当阁老,但朱先生志不在此,宁可隐身暗处,至于他具体作何想法,咱家也不清楚。
「朱先生多番提出让黄学士入阁,但
你也知晓,现在文臣中,仍旧以蒋阁老马首是瞻,当初刘阁老入阁时便遭遇到极大的阻力……很多事,连陛下都决定不了。」
张佐等于是在帮朱浩和朱四开脱。现在是皇帝说谁入阁,谁就能入阁的吗?如果皇帝的话好使,何至于一件议礼之事,要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三年议礼,到现在仍旧一言不合,众文臣便要以请辞来威胁,若是一个个请辞,陛下并不担心,但要是一次都走光了,朝堂会陷入极大的混乱,剩下的大臣就会协助陛下把朝堂治理好吗?
「陛下也难啊,朱先生能相助陛下一步步走到今天,已属难能可贵,事在人为,还望黄学士能多加理解。」
张佐继续诉苦。
黄瓒心情好受了一些,不是皇帝和朱浩在坑他,而是有时候他们也要顾忌被朝廷文臣所形成的洪流吞没。
这一对少年君臣,能争取到现在这步田地,已经很好了。
黄瓒道:「在下明白,若是蒋阁老等人一次性全部致仕,只怕外人难以维持朝中平稳,在下可以等,甚至可以……」
「有些话,黄学士不必多说。」
张佐笑道,「您的功劳,陛下记得,朱先生更记得……你跟兴王府相识于微末,陛下怎会不记得你的好?都是自己人,互相理解,咱一起把朝堂大权拿过来,让陛下可在朝中一言九鼎,为此目标奋斗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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