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熙贵叹息道:「黄公之意,若是内阁中几名阁臣都退下来,那以后难保朝堂不会出现什么乱子,黄公自己怕也难担当入阁之重担。」
朱浩道:「看来黄公想在蒋阁老为首辅时入阁,而不是等蒋阁老退下去后再入阁,是这意思吧?」「啊?」
苏熙贵一怔,但仔细一想事实如此没法否认,便点点头,「大概是这样吧。」
「但现在形势不允许啊,黄公入阁这件事,并没有得到蒋阁老等人认同,先前有关入阁人选廷推问题上便陷入僵局,对此你们该知晓,那如何保证黄学士能在最短时间入阁?难道等蒋阁老和毛阁老二人退下去后,他再入阁,就晚了吗?」
朱浩语气变得冰冷。
黄瓒没法及早完成入阁之事,说白了就是黄瓒这个老滑头在大礼议的立场上不够坚定。
你要是支持皇帝,那就支持到底,而不是既想在大礼议上站在皇帝立场上发声,还琢磨着在其它问题上试着去讨好文臣,结果就是两边都不落好,甚至连蒋冕、毛纪等人都看不起他。
你黄璜本来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佞臣」,只是因为你能力突出,加上之前有杨廷和为你背书,你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传统文臣的一员?谁给你的勇气?
苏熙贵一看朱浩语气里好像有火气,急忙辩解:「小当家见谅,鄙人的问题可能说得有些直了,鄙人是想替黄公问一句,是说只有蒋阁老和毛阁老退下来黄公才能入阁是吗?」
朱浩道:「你现在问我这个,有些早了,议礼未开,文臣以如何方式去支持或反对,都还是无法确定的事情,计划再好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话是这么说,但苏熙贵好像是放下心来。
虽然朱浩不明确说要把费宏和刘春留下,但既然朱浩先前只提了蒋冕和毛纪会退,那皇帝这边的设想,自然就是把相对中立的费宏和刘春给死死地按在现在的位置上,完成平稳过渡。
那时黄瓒入阁,会是以第三辅臣的身份进去。
朱浩道:「如今这朝中官职,差不多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内阁如今已有四名阁臣,多一人少一人倒也无妨,他们会对新入阁人选百般刁难,而陛下能够发声的机会很少······既如此,不如干脆等内阁人员缺失时,再提议谁入阁,那时也就水到渠成了。」
「明白,明白。」
苏熙贵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朱浩提醒:「苏东主,你不要总以做生意的心态来过问朝事,若只是小恩小惠,你这么做无
妨,但现在涉及到的可是大明中枢顶级文臣的去留问题,很多时候取舍方面并非是生意场上的事能参照。」
「是,是。」
苏熙贵掏出手巾开始抹汗。
朱浩道:「好了,我让人送你出去,之后我还要去见孙部堂,孙部堂此番对于离朝之事颇为坚定,若是黄公无意入阁,给他预备个户部或是兵部尚书的职位,他随时可以选择接任。」
「不······不必了。」
苏熙贵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大概意思是,既然有入阁的机会,谁会去争取当什么尚书?黄瓒当过南户部尚书,已过了当尚书的瘾,现在就想入阁当一回阁老,我一介商贾可没资格给官迷姐夫决定前途。
下午,朱浩跟孙岚一起乘坐马车去孙交府上。
差不多到了跟孙交告别的时候。
来日朝会上将有大礼议的激烈争论,就算蒋冕等人不以致仕相威胁,孙交也会跳出来这么做,并不代表孙交想在议礼之事上充作出头鸟,他只负责当个由头,还有他是真的不想干了。
「相公,是说家父要走了吗?」
孙岚从朱浩先前的描述中,听出一些不同的意味。
朱浩点头:「令尊年岁已大,一直跟我说力不从心,想回安陆过点平静生活,或许就是最近便要乞老归田,到时陛下会赏赐不少田地和财帛,让他安享晚年。」
孙岚神色哀伤。
来京城的时候,她跟父亲一样是被蒋太后绑架来的,现在走的时候,父亲则带着一家老小重回安陆,而她则要继续留在京城。
本来父女是一家人,现在说的却是两家话了。
朱浩安慰道:「别多心,为人臣子,来来回回总那样,聚散终有时,这朝堂也是到了该有变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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