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琢磨了一下,不由点头。
孙交在杨慎眼中,已成为老女干巨猾老狐狸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明知道朱浩跟他杨慎走得近,怎会把详细的情况跟朱浩讲?
或许孙交来找朱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去问询朱浩讲过什么,再对朱浩有所不信任,逼着朱浩往他孙交派系方向靠拢呢?
若是单纯从事情表面来分析,孙交来找朱浩,的确不可能只是谈一些家事或是简单的要致仕的事,但若是从深层次来讲,把孙交当成一个老狐狸,那他的用意就很难去揣度。
如此一来,就不能说朱浩是有所隐瞒。
余承勋道:「孙部堂在朝,势力现在也才刚兴起,跟他走得近的,多是一些朝中不得志的老臣,或是一些尚未得到器重的新贵,这些人多是蝇营狗苟的奉承之辈,其实在我看来,完全没必要担心。」
余承勋没把孙交太当回事。
在杨廷和如此高压下,文臣但凡有点作为的,谁会往第三方派系靠拢?
说那群人是蝇营狗苟的奉承之辈,都算是客气,正因为他们得不到杨廷和的欣赏,想直接投靠皇帝又无门,才会考虑往孙交身边靠拢,这些人从动机上就显得不单纯,怎可能会是有作为的人?
杨慎道:「那他是否有可能,想把敬道收为己用?」
「呃……好像有此可能。」
余承勋眼前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经用修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定是如此……年轻一辈中,敬道也算是佼佼者吧?孙部堂在翰苑中,的确需要像敬道这样的年轻人来听其号令。也许正因为孙部堂试图招揽,敬道才不好在我们面前明说。」
杨慎摇头:「总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照理说,无论孙志同有何目的,都不该直接去翰苑找敬道,匪夷所思啊。」
杨慎头脑还是有的。
他想不通,以孙交户部尚书的身份,无论是家事还是公事,都没必要亲自去翰林院找朱浩,俨然如去年朱浩回京时,刘春不该亲自去翰林院找朱浩一样。
都有些「越制」。
就是超过了应有的接待晚辈的规格。
欣赏哪个人,派人传话一声,让其自行去拜见,你赐见一下,那对晚生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现在却主动跑去见,好像压根儿不怕丢脸一样。
刘春还可以解释为,这是感念朱浩之前的救命之恩。
孙交如此做,又该怎么解释呢?
说孙老头想女婿了,非要跑到翰林院去见,还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所以杨慎怎么都想不明白,朱浩真的有这么重要
,能让孙交纡尊降贵主动去见,还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
……
……
杨慎没想明白,但也没去跟杨廷和说。
换作是杨廷和,若知晓此事,必定会对朱浩进一步产生怀疑。
但现在杨慎跟杨廷和之间也有了嫌隙。
当儿子的,现在给父亲做事,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毫无保留,尽心竭力,有些事也会藏在心里,不再明言。
而另一边,孙交派系的形成,更加明朗化了。
翌日在朝堂上,孙交直接以户部尚书的身份,提出要延长宣大总督臧凤的任期,公然反对杨廷和有关裁撤宣大总督和三边总督的提议。
一时间,朝堂上火药味十足。
如果说,先前孙交形成党派,还只是处在萌芽状态,这次直接就把冲突摆到了明面上,告诉别人,他孙交现在要跟杨廷和决裂了。
朱四好奇地问道:「孙卿家,以你所言,今年鞑靼人或许会卷土重来,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尚未有此迹象。虽然西北是否设总制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有总制在,将意味着西北军情紧急,要放弃很多屯田、民生之事,对军民的生活影响极大……你还有更好的理由吗?」
现在朱四反而变成看戏的了。
很多大臣觉得,孙交应该是站在了小皇帝一边,才会出面反对裁撤宣大总督和三边总督的事。
但杨廷和派系的核心人物,现在都感觉到,孙交准备要在朝中形成第,明面上倾向于新皇,但实际上要在杨廷和派系倒台后,形成跟皇帝分庭抗礼的新文官派系。
这是文官派系的新旧之争。
当然现在新派系以孙交为首,朝中主要意见上,还是倾向于新皇,靠新皇的庇护,来跟杨廷和为首的旧派系争斗。
如此一来,皇帝就可以居高临下,坐看下面的人相斗。
站在皇帝的角度,其实乐于看到这一幕的。
孙交到:「西北经历一年多战乱,四野荒驰,百姓居无定所,必须要以总制之名,行安民之举措。如此既是防备鞑靼卷土重来,也是为加强西北安民之保障,可谓是进退皆有所依……」
「若只是以巡抚之职来总理西北军民事务,一旦有各处统筹调度之事,将会难以顾全大局。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