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做的,是把征收矿税搞成定例,让民间知道,朝廷有此举措,以后等杨阁老致仕回乡,或是他想开了不再反对,那我们就可以快速在全国推广开来……」
听到这里,朱四脸色终于舒展很多。
连张佐、黄锦都佩服朱浩劝人的本事,果然有理有据,一番话下来,让人心悦诚服。
朱浩笑道:「况且,就算西山的煤矿,杨阁老想封,也未必封得成。」
「砰!」
朱四听到这里,兴奋得蹦起来,一拍桌子:「就说你还有后手,你快说,有什么办法治他?」
朱浩道:「很简单,就说张家外戚吧,他们会容许自己蒙受巨大的损失?杨阁老提到让太后评理和做主,但太后在开矿这件事上,是站在所谓的龙脉受损的大义上,还是站在娘家利益受损上?只要张氏兄弟入宫哭诉一番,太后绝对会站在陛下一边。」
「另外,朝中那么多在西山开矿的勋臣,他们又会支持谁?」
朱四顿时喜笑颜开:「那就是说,朕暂时看来是输了,其实却是赢了,因为满朝都站在朕这边?」
朱浩点头:「此事发生后,君臣嫌隙已在,朝中勋贵会站出来打圆场,到时太后出面,必定会让双方讲和。到那时,估计就要各退一步……」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退一步?」
朱四一听要退步,顿时不爽。
朱浩道:「其实所谓的各退一步,是我们不再坚持拍卖煤矿,而杨阁老则同意在西山继续开矿,如此我们在西山建立官窑的计划仍能推进。民间资本看似无法进入,但我们可以暗中吸纳商贾的银子开矿,将部分利益分润给他们……」
「只是明面上不再拍卖煤矿,并不代表私下里我们不可以继续跟商贾合作。只要表面上相安无事,那杨阁老就算知晓内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的结果就是,尽管杨阁老用了极端方式遏制陛下,最后却什么目标都没达成,反倒是他众叛亲离……这才是臣说,我们大获全胜的根本原因。」
朱四听到这里,从桌案后走了出来,大步来到朱浩面前,一把抓住朱浩的手臂,神色很是激动。
朱四眼巴巴望着朱浩:「朕就说不能没有你,以后朝中什么事,非要倚仗你不可!你就是上头派来帮朕成就大业的……朱浩,等姓杨的退下来之后,朕让你当首辅大学士!」
如此礼重,旁边人看了都无比羡慕。
朱浩急忙恭敬道:「陛下,臣不过是尽职尽责做事,并未有贪恋权位的想法。」
朱四道:「别说这种话,你没权位,怎么做事?现在权位在别人
身上,你看朕这个皇帝当得都没意思!这权位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
「朕也看出来了,你对于功名利禄什么的没太大的想法,你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事,朕支持你!」
张佐在旁恭维笑道:「陛下得朱先生这般大才,看来大明中兴有望。」
朱四骂道:「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中兴有望?朕要当千古名君,如果只是当个中兴之主,那才叫丢人呢!不过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姓杨的,尤其像朱浩所说的……让杨老头在西山开矿这件事上,吃一回瘪!」
朱浩道:「如此需要尽快把消息告知太后。以臣的估计,今日御史言官参劾杨阁老欺君擅权的奏疏,就快送到通政司了……」
……
……
仁寿宫内。
张太后听了汇报,脸色很不好看。
「不就是开个矿吗?好端端的,怎么闹到君臣不睦的地步?杨中堂也是,西山的煤矿一直都开着,并没有影响大明的龙脉啊,怎么皇帝说要开矿,他就不依不饶了?」
张太后虽然在大事上没什么见地,但有一点她贯彻始终。
那就是护短。
妇人之仁,朝廷利益受损与否她不在意,好像她也没那能力,但这次的事情让她两个弟弟受损,却是实打实的。
先前张氏兄弟已派人来跟张太后申诉,请求姐姐做主,她就很不高兴,现在又听到杨廷和再朝堂上公然欺君,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难道你杨廷和要学那霍光,公然行那废立之事?那置我这个皇太后于何地啊?
黄锦跪在地上,恭敬道:「太后娘娘,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朝中大臣出面,缓和君臣关系,以保大明社稷安稳。」
张太后道:「不用大臣,哀家便可以出面。不就是西山开矿吗?哀家同意了!找人去杨阁老府上传话,就说西山那地儿开矿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何至于今日徒然废止?如此岂不是要影响京城百姓安居乐业?」
「若是他又何想不开的,可以入宫一趟,哀家见见他,跟他好好絮叨絮叨。顺带哀家把皇帝叫过来,当面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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