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不同,想事情的方向就不同。
唐寅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孩子说服,思来想去,朱浩说的话完全在理,是为人谋者应有的睿智。
他在朱浩这里得到答案后,之后见张佐,或是被兴王单独召问时,说话也就有了针对性。
兴王对于王府在朝中有了一定的威望而感到高兴,袁宗皋你就没这层觉悟么?还是单纯只是跟张佐不对付才处处反对?
唐寅将走之际,朱浩起身提醒:“唐先生,一家之言做不得准,这世上权谋之争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别被我的想法轻易左右。”
唐寅微笑点头。
而后离开院子。
朱浩望着唐寅的背影,无奈摇头:“这老小子,好像愈发依赖我了,别到最后变成我的应声虫才好。
“我是知道历史发展,清楚朱厚熜有一天会登上皇位,才这么说,但若是因我出现而产生蝴蝶效应,那可就说不准了……非要追求高调还是低调,有必要么?更多还是随遇而安,静观其变吧!”
……
……
二月初五。
县试开考前一日。
朱浩仍旧留在王府,这几天他都没打算回家,名义上是要留在王府备考,其实就是怕朱家那边趁着考期将近时整幺蛾子。
这天早上朱浩特意去了一趟学舍。
上课前,陆炳正在教室外的空坝上打拳,京泓坐在树下抱着书本看,朱三和朱四则凑一块儿玩弹珠。
年后陆炳已经开始正式习武。
作为王府仪卫司典仗的长子,将来家里的武职必然是由他来承袭,在王府中读书更多是当世子的玩伴,而将来他要应科举的话也只能是去应武举。
至于京泓……
看起来心情很差,考期越近,想到同窗好友去参加科举而自己还要被当成孩子对待……
心中那股憋屈和郁闷便愈发强烈。
众人看到朱浩前来,立即放下手里的一切,上前热烈寒暄,随即簇拥着朱浩进入课堂。
近来课堂气氛有些压抑,因为这几天朱浩和袁汝霖基本都没来过,之前朱浩就是这课堂上的明星,几乎所有人都围着朱浩转。
朱浩不在,几个孩子平日乐趣少了很多。
“你还有心思回来啊?”
朱三撅着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朱浩间有什么。
朱浩不在,朱三倒是勤奋起来,最近几天都跑来上课,这会儿说话的口吻……就跟个深闺怨妇一般。
朱四一脸殷切之色:“朱浩,明天你就要去参加科举了吧?这几天你都在学什么?能把你的书给我看看吗?”
朱浩道:“跟平时学的没什么不同,写文章嘛,最重要的是深入理解题目,论据、论点准备得越充分越好……怎么说呢,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
京泓小眼神瞄了过来,语气听起来也有点小幽怨:“有备考的书籍,也该跟我们分享一下嘛,看你从来都不在我们面前用功读书,这样你都能轻易过县试的话……真不知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这几天朱三和朱四他们见不到朱浩,可他每天都能见面,当然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
朱浩没回家,也没去上课,但基本也不会留在宿舍,朱浩在外面忙活什么京泓几乎是一无所知。
当初进王府当伴读的两个孩子,因为朱浩要参加县试,令双方身份地位已不在一个层面上,让京泓很是郁闷。
这番话属于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朱浩笑道:“朱四不用考科举,朱三更加不用,陆炳嘛……未来可能会应武举,只有京泓你会参加县试……县试三年两考,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京泓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咱俩一定不能同考咯?等我考县试时,你至少都是生员……等我考到生员时,你已是举人,甚至有可能已经是进士?”
“哈哈哈哈……”
朱三笑得很开心,“小京子,你总算有点觉悟,你的才学我们都看出来了,也就那么回事,你能跟朱先生比吗?”
“姐,别这么说……”
朱四赶紧去拉姐姐的衣服,觉得姐姐的话太伤人了。
朱三直接把弟弟的手甩开。
本姑奶奶连在课堂读书的机会都没了,在这里消遣京泓几句怎么了?要说心里不平衡,谁能比得上我?又有谁来安慰我?
朱浩道:“朱三说的不对,科举这东西,不是谁有才学一定能通过,一篇文章的好坏,好似一出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在科举中写出偏激文章来很容易翻船……这次我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应县试,不一定就能过,或许下次会跟京泓一道参加县试也说不一定。”
京泓坐回自己座位上,无精打采把书本拿起来:“你别安慰我了,先生说你一定能过,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我并非小肚鸡肠之人,祝福你早点过……你过了再把经验传授给我就行。”
看起来很洒脱。
但朱浩知道,想治疗京泓心灵创伤怕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