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袁宗皋回来,对他身份地位和话语权的影响最为直接,但始终他进王府是袁宗皋一手推动,即便是为了报答袁宗皋的知遇之恩,他也没理由在人前表现出失落和紧张的样子。
“再者,朝廷之前造望远镜的二千两纹银,已送至安陆,派来监督此事的本该是工部主事,但咱家见到的却是御用监的李某人……此人拿出一张收条,让我们签下收一万两纹银的收据,才肯将二千两银子转交,咱家告诉他,已上奏提出收到纹银与御旨中数目不符……
“李某人对王府一番威胁,咱家派人抄了他的后路,他才急忙带人逃离,银子已运进王府,只是如此一来,恐会跟朝中奸佞结怨。”
这是第二个消息。
涉及之前造望远镜款项交接问题。
兴王府提前做出决定,不能在朝廷划拨银子一事上吃亏,帮江彬、钱宁这些小人背黑锅,收到多少就是多少。
张佐讲述的情况有些笼统,没有说如何去抄那个“李公公”后路将其吓唬走的,但也说明朝中奸佞一边想中饱私囊,一边却想把贪墨的罪名往兴王身上安。
兴王府据理力争的结果,就是跟朝中宵小结怨。
在场一些王府属官都是胆小怕事之辈,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支持兴王府跟朝中佞臣结怨,他们想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刻都觉得兴王府惹了大麻烦。
张佐道:“陆先生,不如说说您的看法?”
唐寅正色道:“朝中奸佞横行,兴王府需激浊扬清,如此才能在朝中清流以及民间赢得好名声,不失兴王府维护朝廷公义之本色。”
很多人暗中嗤笑。
你唐寅真是不怕事。
可好像最初跟兴王殿下提出不管不问不作为建议的那人也是你吧?现在却在这里装清高?
朱祐杬道:“本王已派人问过袁长史意见,以他之意,对王府所为大为赞许,认为理当如此,不该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做折中和委蛇。朝中奸佞本就视王府为仇敌,也不差这一件事。”
本来朝中小人都是皇帝栽培出来的。
他们自然不想让皇位旁落兴王府,对兴王府的打压很大程度上正是来自于这些人的挑唆和暗中使绊子,本身皇帝对兴王府并没多少兴趣。
典宝正杨秀最看不惯唐寅,觉得唐寅抢走本该属于他的风头,板着脸道:“兴王,还是那句话,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
朱祐杬抬手打断杨秀的话,意思是此事不许再提。
张佐继续道:“另外……兵部公函下发各地,说是今年以来,鞑靼小王子已派出数万精骑叩边,八月中,增兵十数万,自花马池进犯固原,联营七十余里,我三边将士皆固守不出,鞑靼劫掠城堡、边民屯田等,陇州、洮、岷等地皆有所扰。
“另北方有兀良哈等部族协同滋扰马兰谷等地……陛下已下旨出兵,并命令各地增派兵马、粮草等支援九边各处。
“王府也准备筹备钱粮协同,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正德前期,鞑靼几乎是每年都要侵犯大明边疆,九边皆以固守的态势迎敌,敌人来了一概龟缩不出,敌人撤了也不追击。
但到了正德中期,这种情况开始有了转变,鞑靼人犯边的次数明显减少,一切便在于正德皇帝朱厚照是个好战分子,九边武将要得皇帝青睐就得靠军功,所以主将主动出击或者追击的事情时有发生,鞑靼寇边每次都会折损大批人手,得不偿失之下,自然有所收敛。
今年边关形势再次变得危急,皇帝肯定要有所动作进行回敬,王府调拨钱粮支持,唐寅没有任何意见。
他不过是幕僚,这种“随份子”的事只要兴王自行决定便可,问属下意见更多是走个过场,或者是问问应该“随多少礼”的问题。
张佐见没人说话,笑着道:“之前王爷已决定为朝廷捐银二千两筹造望远镜,但朝廷既然拨款了,如今便以这二千两作为军需之用,诸位同僚不会有意见吧?”
张佐在督造望远镜一事上,贪是贪了点,但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也好。”
杨秀率先表态。
众人俱都点头,看起来没多少意见。
张佐道:“既如此,那有何事,便等袁长史回安陆后再行商议,诸位同僚可不能有丝毫懈怠,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王府又开罪朝中奸佞,只怕有人暗地里对王府不利。”
……
……
王府又要向朝廷捐献钱粮物资。
这事跟朱浩没有关系,他从望远镜生意上赚到的钱,没人让他吐出来。
不过最近,朱浩回家后总是感觉一丝异样,一些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女人时常进出家门,确定他某天回来还会聚集在家门口偷偷瞄上几眼,然后纷纷掩口偷笑……带着满满的“恶意”离开。
“娘,那些都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很眼生。”朱浩皱眉问道。
朱娘摇摇头没对儿子说什么,旁边李姨娘开口了:“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总有媒婆喜欢到家里来,非要给你说亲,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十一二岁姑娘的人家,甚至世家大族都有,真是活见鬼了!”
朱浩有些奇怪:“是吗?我成香饽饽了?娘准备给我说一门婚事?”
朱娘见实在瞒不过,低声解释:“也不知是谁在传扬,说是朝廷要选秀女……各地都要遴选十岁以上少女往京师,以至于城里城外人人自危,大户人家纷纷挑选女婿下婚约……
“小浩,你爹是锦衣卫百户,又在王府中读书,他们才会留意你,但你放宽心,娘不会轻易许诺婚事,你毋须为此等事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