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氏表情凝滞当场。
一瞬间她把所有思路都理清了。
难怪老三媳妇会那么痛快把生意交给朱家,还放弃由她自己打理拿其中三成利润的建议,换作以往这是她敢奢求的?
正是因为知道造出来的琉璃卖不出去,还可能会得罪苏熙贵这个官商,故意把生意交给朱家,这是打算让朱家当炮灰,跟苏熙贵周旋?
这女人……
“朱老夫人,我苏某人素来公私分明,也讲道理,上回在牢里你手段频出,我吃了点暗亏,服气。”
苏熙贵侃侃而谈,心中却不知道有多痛快,“但是呢,一码归一码,在琉璃生意上,我承认看走眼了,不打算再做这买卖,所以也请朱老夫人不要再上门来说什么谈业务……可好?”
朱嘉氏冷冷道:“苏东主是说,要准备找老身儿媳,谈退货之事?”
“嗯?”
苏熙贵一怔。
先前自己就是随口一说,老太太居然当真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准备拿我当枪使,让我出面来对付你儿媳?
你个老太婆真是喜欢利用人,难怪你斗不过朱家那位小当家,做人一点都不诚恳,何以取信于人?
感情挖个坑你就敢往里面跳啊!
也难怪朱家老二那么卑鄙无耻,原来都是继承于你!
“哦,这事啊,是我自个儿眼拙,做生意不能说赚了钱就乐享其成,亏了就要找货主的麻烦,这样谁还敢跟我做生意?”
苏熙贵笑了笑,准备把事情揭过。
朱嘉氏却道:“老身也是受儿媳蒙蔽,以为开琉璃工坊能赚大钱,这才给了她不属于她的东西……若是苏东主想退回货款的话,老身倒是愿意帮忙。”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先前老太太还在威胁苏熙贵,转眼就想拉拢苏熙贵一起对付朱娘一家。
苏熙贵脸上带着笑。
老太婆你还真是手段高超,当我不知道你儿媳拿了一千二百两赎了本就是属于人家的宅子?
以为人家山穷水尽了,想让我去衙门里状告,趁你儿媳拿不出银子赔偿,你再以朱家名义垫付一笔,伸手把宅子拿回去,还顺带把你儿媳、孙子抓回朱家……分家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可是……你知道你儿媳现在到底有多少银子吗?
再说,如果我真配合你把你儿媳一家给坑了,那我给姐夫找的晒盐法后续改良工作,该交给谁来负责?
你喜欢挖坑自己往里面跳,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学你?
我一个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眼镜和镜子生意我能赚到盆满钵满,我还指望你孙子给我造贡品镜子呢,你还真以为我苏熙贵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老夫人,我都说了,这件事一笔勾销,我不想追究……你要是真想找人接手你工坊产的琉璃,只管问江南来的行商……江南富庶,一个琉璃瓶罐卖个三四十文还是可以的,一年下来赚个几百两银子,不好吗?非要闹到官府,徒惹笑话!”
苏熙贵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心想戏园子那边好戏已开锣,这边跟这个老家伙纠缠没什么意思。
看到你倒霉,我心愿达成,那我可以去戏台那边,悠哉悠哉,心情舒畅看戏。
他话说得轻松。
可朱嘉氏怎咽得下这口气?
“苏东主是做大生意的料,吃了亏居然忍气吞声?莫不是跟我儿媳合起伙来,故意坑朱家?”
朱嘉氏厉声喝问。
苏熙贵冷冷一笑:“朱老夫人说话可要讲证据,三夫人的工坊被你们朱家说占就占,这是我能预料的?那琉璃器皿晶莹剔透,就算当贡品都行,你们朱家不是关系通天吗?把瓶瓶罐罐送到宫里当贡品,以后就可以说是御用,看谁不买你们朱家的账!”
“走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