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对于自己跟陆松一番长篇大论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磨破嘴皮子,终于让陆松放下成见,听信了他一次。
虽然二人之前是“合作伙伴”,但其实陆松对他的戒备很深,这点朱浩很清楚,但他实在没别的办法阻止朱万宏对兴王府不利。
只能找陆松。
给陆松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兴王和朱厚熜真出了什么事,那朱浩所有计划都将泡汤,一年多的努力白搭倒不太重要,可未来的从龙之功,还有改变大明的雄心壮志,也将付诸东流。
靠科举?
任重而道远!
以朱浩一个锦衣卫军户出身的孩子,没强大的背景,即便将来能中进士、中状元又如何?想爬到高位步履维艰不说,更是没个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打磨资历很难奏效,非要等年老后壮志未酬,才发现其实穿越者最大的技能就是自己是故事的主角?
顺风顺水那不叫本事,逆水行舟才是。
而逆水行舟恰恰是一个穿越者来到古代必须要面对的局面,那才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朱浩之所以要这么大费周折跟唐寅、陆松提出防备朱万宏,是因为他知道历史上朱厚照的确“不孕不育”,也知道这个荒唐皇帝有过娶孕妇谎称是自己孩子的劣迹,当然这些不能作为说服陆松的理由,那他就要换一种说辞让陆松接受。
……
……
王府书房。
兴王朱祐杬连夜召见承奉正张佐,幕僚唐寅,兴王府典宝正杨秀和伴读太监黄锦。
王府右长史袁宗皋到江西赴任后,本来王府应该由左长史张景明支撑局面。
但张景明早就守制返回浙江山阴家中,眼下并不在王府。
历史上张景明跟袁宗皋一样都是弘治三年进士,二人在王府地位相当,张景明比袁宗皋年轻,身体却不好,运气更差,正德十六年年初病故,过了旬月朱厚熜就当上皇帝,连个帝师都没捞到,为他写传记的顾璘甚至发出“人皆惜景明不得大用于中兴之朝也”的感慨。
眼下,朱祐杬的左膀右臂全不在,王府中大小事务都要由其他属官负责,其中文官最高的是正六品审理正刘儆,但因王府审理负责的是推按刑狱,平时并不参与王府大事议论,眼下朱祐杬有事基本都找张佐代劳。
兴王府行事低调,少与地方官吏来往,府中基本无大事,最多也就有点迎来送往的场面活,张佐完全能胜任。
可这次唐寅却来找朱祐杬商议有关防备锦衣卫骤起发难的大事,朱祐杬不敢怠慢,只能找来王府中的心腹臣属一起商议。
“……唐教习有言,外边或有对王府不轨之企图,不知该如何应对,特找诸位前来商议對策。”
朱祐杬做了開场白。
王府中虽然人人称呼唐寅爲“陆先生”,但以朱祐杬身份,不屑于装神弄鬼,他跟袁宗皋一样都直接以唐寅本来的身份相称。
唐寅先跟张佐见过再来找朱祐杬汇报情况,三人做了一番分析后,朱祐杬也觉得朱万宏来者不善,这才把人召集起来商量。
杨秀问道:“不知何人有此歹意?王府戒备森严,照理说……不该有此担忧。”
相比于以往朱祐杬有什么大事都会找袁宗皋商量,下面的属官很难理解兴王府在朝中的定位,就算有人推算到如今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王府,朱祐杬对他们无法做到推心置腹,自然也就没法上下一心。
朱祐杬甚至不能告之,其实对兴王府有威胁的,乃是有着天子亲军之称的锦衣卫。
唐寅站在一旁最为尴尬。
他进府晚,没资格当王府属官,本来以他举人之身当王府属官不算辱没,可始终他的身份无法曝光,而要有正式官品必须上报朝廷,当年唐寅被禁止参加会试后,立誓终身不为小吏,他在王府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闲人”。
黄锦一脸不屑:“既然有人对我王府有不良企图,那就把人给一锅端了便是。”
黄锦是王府伴读太监,属于张佐的手下,朱厚熜登基后升御用监太监,后来更是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但他是那种没什么水平的人,最多读過几天书,上位完全靠资历和关系,善于巴结和奉承人,因而为张佐不喜。
朱祐杬眼见几人都没什么建设性意见,不由望向唐寅:“不知唐教习有何高见?”
唐寅想了下。
自己虽然在王府无官无品,但兴王对自己还算倚重。
这是假象?
兴王在装样子?
又想了下,王府跟锦衣卫的矛盾,相信王府中知道的人不多,或者说即便有人知晓,朱祐杬也不能找来商议如何对付锦衣卫,反而是他唐寅对兴王府和锦衣卫的矛盾知根知底,加上朱浩之前为他累积的名声,朱祐杬这是把他当成心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