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别人没他这么紧张,只有他知道锦衣卫的人还时刻盯着兴王府,他又是安插在王府中的奸细,自然明白其中凶险之处。
“陆典仗,有时间喝上两杯?”
唐寅走过来,笑着发出邀约。
陆松急忙行礼:“陆先生客气了,卑职岂敢与您共饮?”
唐寅笑道:“我在王府中无官无职,不过是平头百姓一个,陆典仗大可不必如此拘礼。正好我这边有朱浩的事情想问问你……你看是否方便呢?”
从朱浩身上找不出答案,唐寅就想另辟蹊径,陆松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陆松闻言皱眉。
听唐寅这意思,想从他身上打听朱浩的事情?
你不是朱浩的启蒙恩师吗?他所学不是你教的?论对朱浩的了解,你唐寅应该比我更深吧?问我算几个意思?
陆松对朱浩的疑惑同样很多,两个人在探朱浩底细这件事上有着共通点,当下拱手:“陆先生肯给卑职面子,卑职自当设宴款待。”
“不必不必,蒋兄弟走前已招呼过去何处饮酒,你与我同去,话说他离开安陆,我可是少了一个好酒友啊!”
蒋轮在王府没有正经事情,但吃吃喝喝总少不了他。
唐寅跟蒋轮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才名卓著,一个则是半吊子学问的军户,八杆子打不到一起那种。
可就因为两个人都很喜欢喝酒,再加上唐寅在王府中挺自卑的,觉得一切都是沾了朱浩或是朱浩背后那位高人的光,喜欢喝点闷酒,跟蒋轮一起喝酒的时间逐步增加,交情也日益深厚。
蒋轮到京城去送贡品,唐寅自然不会同去。
蒋轮走之前,已告诉唐寅,王府附近哪家酒肆提供的酒比较好,在喝酒这件事上蒋轮可是个中高手,唐寅也很快融入到兴王府的生活节奏,把周边美酒美食尝了个遍。
王府西大门附近的一处酒肆。
雅间里,唐寅单独跟陆松喝酒,并且表明这一顿他来请。
酒过三巡,唐寅直接问询:“话说我离开安陆前,与朱浩相处时间不长,自去年六月底出发前往南昌,到今年二月再赴安陆,中间这半年他在王府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陆松想了想。
虽然唐寅对朱浩很了解,但唐寅对过往朱浩在王府中的经历不了解,也说得过去。
这足以证明朱浩即便是在自己启蒙恩师面前,也没有出卖王府的秘密,反而说明朱浩值得信赖。
陆松专挑重要的事情说。
“……朱浩入选王府伴读后,入王府旬月未曾上课,住在东院柴房,后突发大火,他救火有功,才正式拜到隋先生名下读书,后隋先生到外地赴任,就由公孙先生教授学问。
“年底时……因为一些事,他离开王府说是往外地游学,涉及他跟家族中事,不好明言……再后来就是他与陆先生一并来找卑职,到王府为世子诊病……”
陆松说得虽然笼统,但唐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唐寅心想,那小子果然没诓我,他说因救火有功,才得王府另眼看待,估計是真的把世子從火场救了出来……他这是走了什麼狗屎运?居然正巧救出世子?但世子千金之躯,怎会出现在柴房呢?
“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寅找到重点。
他听出来了,朱浩之所以能带着锦衣卫朱家子弟这个负面身份依然能在王府立足,全凭火场救人有功。
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那小子……鬼心眼儿那么多,这把火肯定跟他有关。
唐寅自然而然地这么想。
陆松解释:“乃是不小心失火……”
唐寅皱眉:“失火?”
陆松感觉自己不够实在,于是决定如实相告:“其实是有人故意纵火,罪人已被移交本地有司,随后被判流徙,他跟朱浩……本无任何牵连,只是认为朱浩出身……锦衣卫之家,跟王府乃是宿敌,想要立功才加以针对。”
对那场火,陆松作为亲历者,后来更是陪袁宗皋查探过火情,所知甚多。
他也没完全对唐寅说实话。
唐寅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听得不清不楚,唐寅心里却有数,说是放火跟朱浩无关,但岂会真的无关?就算无关也是被朱浩所利用!
朱浩难道不懂得因势利导?坐以待毙?别是王府被朱浩那小子给蒙蔽了还以为朱浩有功呢!
陆松似也察觉唐寅对朱浩的怀疑,话说那场火中,最大的受益者看起来就是朱浩。
但最后查证,的确跟朱浩没有关系。
“陆先生,其实当时朱浩火场救人,浑身是火冲了出来……可谓九死一生,朱浩出自忠义之家,王府已摒除前嫌,诚心接纳他,但还是恳请陆先生不要将其跟朱家的事往外宣扬,让他安心读书便可。”
陸松这算是替朱浩说话。
年前跟朱浩同为卧底的二五仔,但现在朱浩已把卧底的身份洗白,可怜他陆松奸细身份则一如既往。
给朱浩挖坑,将朱浩摆在对立面,对陆松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