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多走几步,再多走几步,争取多活个十年八年,瞧瞧是不是真的还能摸到夏商时期刻在龟甲上文字。
文哥儿踏着余晖回到家吃饱喝足,自是又愉快地跟家中的兄弟姐妹玩耍,带他们走迷宫玩井字棋,有纸有笔有盏灯就能玩到困意袭来。
翌日文哥儿一进宫,就听小太子朱厚照跑过来煞有介事地说他已经派谷大用等人去进修过了,现在可以安排他们去造房子、挖沟渠、开垦土地了,人才够够的!
文哥儿笑眯眯地道:“殿下真有办法。”
“那当然。”朱厚照非常骄傲,决口不提这临时进修的主意来自他爹。
文哥儿道:“人少地少的时候殿下像这样亲自安排这些事宜,要是部族里的人有成千上万个,殿下也一个个亲自安排过去吗?”
朱厚照一下子被难住了。
他昨天安排手底下的人都费了好大一通功夫呢,要是变成一千个一万个人,他肯定就不能这么办了。
就算一人只问一句“你会什么”,都得问一万句!
一万是多少他都不晓得。
说不准他这辈子都没讲够一万句话。
朱厚照苦恼地问:“那怎么办?”
文哥儿提笔给朱厚照写下《绵》的第五段。
“迺召司空,迺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朱厚照认识第一个字,这个字昨天见过好多次!
只是整句话写出来,他就看不太懂了。
文哥儿没有吊他胃口,逐句给他念了一遍,接着才给他讲解这是在做什么:“司空是管营建的官员,司徒是管徒役的官员。你要挑出两个适合的人来,让他们一个负责规划要做哪些事,一个负责考虑选哪些人去做这些事,到时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他们商量着办,不管有多少事、多少人,都可以妥妥当当地安排下去。”
朱厚照听得直点头。
原来人多了要这样管!
这样就不用他一个个问了!
文哥儿见朱厚照一脸恍然,笑吟吟地问:“那殿下知道怎么挑司空和司徒吗?是挑殿下亲近的、喜欢的人,还是挑能做事的人?”
朱厚照愣住。
照他的想法,那肯定是挑亲近的人和喜欢的人了,不然难道挑不亲近不喜欢的人?
“亲近的人,不能做事吗?”朱厚照疑惑的问。
文哥儿道:“也许能,也许不能,谁也说不准。所以殿下是先挑亲近的、喜欢的人对吗?”
朱厚照笃定地点头。
“假如他们做错了规划、安排错了人,害得许多人没房子住、没粮食吃,殿下会责怪他们吗?”文哥儿问道。
朱厚照纠结起来。
在他这几天的学习过程中,岐山脚下这个部族可是他一点点建设起来的,要是选出来的司空和司徒把事情搞砸了,他想想就很生气!
文哥儿道:“他们可是殿下很亲近、很喜欢的人,殿下应该不会生他们的气的吧?”
朱厚照不吭声。
文哥儿道:“殿下不生他们的气,肯定就不会惩罚他们了。想来那些吃不上饭、没房子住的人要么饿死冻死,要么离开部族去寻求别的活路,这一年殿下的部族便少了许多人。”
朱厚照一听自己的部族少了许多人,顿时肉疼起来。
偏文哥儿还在那里讲,什么老实干活的人饿死啦、什么觉得不公平的人跑啦、什么觉得没有出头机会的人离开啦,于是人越来越少,地没人耕啦,活没人干啦——
最后只剩下他和那些养尊处优的“亲近”人干瞪眼。
部族建设计划,一败涂地!
朱厚照:“…………”
朱厚照代入感很强。
已经开始疯狂生气了。
朱厚照道:“孤不选他们,选能做事的!”
文哥儿道:“那殿下怎么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做事?像一开始那样每个人问一遍吗?殿下怎么确定他们不是自吹自擂,而不是有真本事?”
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