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账, 这么把他弄死,实在太便宜他了。
楚云梨又狠狠踹了一脚,猜测着可能又断了两根肋骨, 这才转身从二楼的窗户跃了出去。
她专门挑出来的屋子, 后窗对着背街,几乎无人走动。楚云梨很顺利的找到了自己先前藏着的罐子, 然后换了一身衣衫, 从容地回了村里。
江南北是江府唯一的公子, 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伺候他的人战战兢兢, 唯恐惹主子生气, 因此,哪怕里面没有动静, 下人也不敢随意推门进去,又过了半个时辰,下人觉察到不对劲, 猛地推门, 看到了浑身是伤的主子,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不说江南北这么重的伤弄回府之后江家夫妻有多难受。楚云梨把人打了一顿,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亲自给康宝江熬药, 每天晚上都亲自帮他换药。
康宝江的胳膊第三天就不怎么疼了,小指消了肿,给他一种自己的伤势真的不怎么重的错觉。
这两天楚云梨没有出门, 就是赵运安来了一趟。这一日傍晚,楚云梨还在村头的工坊之中, 就听说有人找自己。
朱氏当初嫁到村里过了近十年的日子才离开,遇上红白喜事都要去村里各家帮忙,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 不过,她那时候虽然五官精致,却灰头土脸,就是一个比其他妇人好看一点的村妇。如今她俨然一副大家夫人的做派,身边带着许多下人,村里人压根不敢多瞧,哪怕有人觉得眼熟,也无人将她和当初的朱氏联想在一起。
再说,她从头到尾并未露面,到了工坊外,才让人传信。
此时村里人都已经下工了,工坊中无人,楚云梨不乐意和她窝在马车之中,带她进了工坊。
其实朱氏不愿意下马车,生怕自己被人认出来。但女儿的样子明显就是要去里面谈,如果她不愿意下来,今天就谈不成了。
工坊中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下人都被关在了外面,只剩下母女二人独处。朱氏叹口气:“南北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楚云梨嗤笑:“夫人可真会扯,我跟江南北无冤无仇的,打他做什么?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把他打成重伤?”
朱氏也不相信儿子的话,毕竟这太扯了,就连老爷也不信。江南北见状,已经开始耍无赖,扬言双亲如果不帮他报仇把康宝云教训一顿的话,他就不吃药不吃东西。
江老爷在她的引导之下,已经认定儿子是想教训康家姐弟,故意诬告。
“宝云,南北年纪小,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不小了,如果他杀人的话,同样会被砍头。”楚云梨摆摆手,“天不早了,我要回家陪弟弟吃饭,夫人没有事的话,就先行离去吧。”
朱氏面色复杂:“我跟你一起去。”
楚云梨似笑非笑:“夫人不怕被人认出来吗?你长得跟我生母相似,又特意来找我们姐弟,除非瞎子才认不出来。”
闻言,朱氏有些踌躇。
楚云梨不给她考虑的时间,说走就走,打开门才发现康宝江已经过来了。
康宝江是听人说有人来找姐姐,并且两人关在了工坊之中说话,迫不及待追了过来。当他看到姐姐身后的夫人时,还没有看清那张脸,却已然明白了那是谁。
朱氏本来还想跟女儿多说几句,飞快追了出来,看到路旁的儿子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今日的相见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快就整理好了脸上的神情,笑着道:“宝江,别来无恙?”
康宝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莫名:“你还活着?”
这叫什么话?
朱氏没有跟儿子计较,歉然道:“过去那些年,我心里一直都念着你们姐弟,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回来与你们见面。知道你们好着,我就放心了。”
康宝江面色冷淡:“姐姐把你做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你不惦记我们,我们还能更好点。”
闻言,朱氏脸都变了,眉眼微蹙,带着几分清愁:“宝江,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来伤我的心,我是真心为了你们姐弟好,只是弄巧成拙了而已。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柳家的姑娘会阳奉阴违糊弄我……”
楚云梨打断她:“本来柳翠华不会那样做,一切都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在搞鬼。要不是江南北承诺会娶她为妻,她哪里敢这样败坏自己名声?”
听到这话,朱氏面色尴尬。
康宝江沉着一张脸:“你完全可以不告诉他我们的存在,他比我们小那么多,没人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
朱氏脸色愈发不自然,其实她以前也没打算告诉小儿子姐弟俩的存在……可儿子身为江府唯一的公子,被宠得不像样子,她想要他多读点书,多懂点事,所以就说了大儿子的存在,还夸赞大儿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秀才,让他以哥哥为榜样,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让小儿子恨上了姐弟二人,私底下还跑去让柳翠华挑拨二人感情。
这样的真相,她哪里好意思说出来?
康宝江却不打算再搭理这个女人,说实话,家里也不是穷得过不下去,母亲完全可以不改嫁……当然,身为晚辈,不能强行要求母亲为了姐弟二人守寡。但母亲一去不回,未免也
太绝情了。
既然母亲不要他们了,他也可以不要母亲!
“姐姐,家里的饭菜已经好了,我们快回去吃吧。”
楚云梨点点头:“你手上有伤,别走这么远。”
朱氏早就发现儿子双手都吊着,应该是骨头受了伤。想到儿子是读书人,这胳膊要是养不好就等于被毁了前程,她顿时面色大变。
“宝江,你的伤要不要紧?什么时候受伤的,我怎么都没听说?”
楚云梨似笑非笑:“这个,回去问问你的好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朱氏听了这话,恍然明白了什么,瞬间面色大变。
“你说这是南北害他受伤的?”
没有人回答,朱氏看着二人的背影,想起方才儿子的左手小手指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右手则绑的是手臂。忽然想起府里的小儿子伤的也是同样的地方,只是比宝江多伤了一处胸口。她忽然就觉得喘不上气,南北口口声声说他的伤是宝云打的,她一直不相信……可这受伤的地方也太巧了,她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