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是故意吓唬陈崖的,她是无所谓陈家的纠缠,可冬梅因此很不好受,甚至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冬梅是这个世上唯一拿真心对待康三娘的人,楚云梨岂会做视别人欺负她?
说实话,楚云梨也烦了陈家的拉郎配,她经常在路上偶遇陈崖的那个大儿子就算了,一家子还不放弃让她上陈家族谱……真的是敢想。
好在陈崖不傻,一次就学乖了。
朱家回到院子里,朱明瑶强撑着出门:“娘,如何?”
姜氏看到女儿这副惨样,心里就有点堵:“你爹把那个老虔婆他一顿,她以后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朱明瑶顿了顿,她知道这件事,可一家人走得急,她不知道隔壁刘大山对自己的态度,说实话,孔德和她已经没可能,她不在乎孔家人是死是活,此时只在意自己下半辈子嫁给谁。
姜氏看到女儿的模样,反应过来女儿问的不是这件事,想起刘大山,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主要是她提出去隔壁问刘大山时的语气太满,仿佛只要自家提了这门婚事就一定能成,以至于让女儿对此生出了太多的期待。
朱明瑶看到母亲的模样,心知此事多半不成,其实在母亲进门后喊了爹去镇上找人算账却没有对她留下话时,她对此就有了猜测。再怎么着急,说一两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他不答应?”
姜氏见女儿非要寻根究底,也不忍心继续瞒着,点点头道:“他对你满腹怨气,这婚事不成。你也别放在心上,回头娘给你寻一个好的。”
朱明瑶面色扭曲:“在这个村里全都是歪瓜裂枣。也就刘大山还像点样子,他不愿意娶,女儿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要将就地嫁给那些穷汉懒汉。更不要给人做后娘。”
她满脸愤怒,语气不太好。朱明跃听在耳中,忍不住嘲讽她:“明明咱们家境不错,你要是好好跟人过日子,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还不将就……你不将就,也得有人肯娶你呀。”
朱明瑶:“……”
“我是你的亲妹妹,不是你的仇人。你非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吗?”
“我是怕你砸手里。”朱明跃毫不客气。
朱明瑶险些被气死,她私底下也琢磨过自己的婚事,此时看向母亲脱口道:“娘,你拿二十两银子给我做嫁妆,我去城里选一个夫君。”
朱明跃跳了起来:“说得好不轻巧,家里有几个二十两?”
“你也知道家里没有几个二十两,可你还不是拿了那么多跑去城里挥霍?都是朱家的孩子,这银子你花得,我花不得?”朱明瑶歇了这些天,虽然还没有养回来,但说话中气十足,此时满腔怒火,说话更是跟放鞭炮似的,“还有,你拿银子是挥霍,我拿银子是改命!这能一样吗?”
她看向没说话的双亲,一字一句地道:“爹,娘,你们总说没有
重男轻女,还说最疼我。这银子分一半给我,就能改我一辈子的命。”她说话间,眼泪落了下来,“娘,我不要留在村里。不要被人鄙视,放我去城里吧。求你!”
她说着,作势就要往下跪。
姜氏没有伸手拉她。
家里的银子在她看来是真的没多少,女儿开口就要一半,何况还是儿子不乐意的情形下,她要是把这银子给出去了,以后儿子对他们夫妻还会孝顺么?
人老了活的就是儿孙,别看男人嘴上硬气说谁也不靠,那只是做出不在乎的模样不想被儿子拿捏住而已。
真不在乎,就会直接把不听话的儿子赶出去了。
那有孝顺的孩子,可自家没赶上,得了两个孽障,人到中年也没法子再生孩子,除了捏着鼻子认,还有什么法子?
“瑶儿,银子不能给你。”朱父出声,“爹会护着你,绝对不让人欺负你。你如果真的拿着银子去了城里,跟咱们家离得那么远,被人欺负也只能受着,我不放心,也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爹会想办法在这附近给你选一个好的。”
朱明瑶特别失望,看父亲态度坚决,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便道:“那我能不能建一个宅子招赘婿入门?”
花销下来,不到二十两,也差不太多。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在眼前。
朱父还是摇头:“不行。你歇着吧,婚事……本来就该听从父母之命,也就是我们夫妻宠着你,才让你自己做决定,因此养大了你的心。如果你早点学会听话,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朱明瑶很不甘心,还想再说,可一家子谁也不想留在院子里听他废话。眨眼间人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
正如她想去城里找孔德算账家里不答应她自己悄悄跑去一般,此时她打定了主意要嫁去城里。因此,第二天中午趁着母亲不在,她又摸进了屋子里。
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朱父发现家贼难防之后,已经将银票换了地方藏,并不在他住的屋子里。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睁开眼睛看到女儿拎着裙摆蹑手蹑脚地翻箱倒柜,顿时就气笑了,拿着枕头就砸了过去。
“混账东西,滚!”
朱明瑶咬了咬唇,不敢多说,乖乖退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外的兄长,她气得跺跺脚跑出了院子。
朱明跃没有阻止。
雪慧真的是受够了,她连小月子都没能好好坐,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全指着她一个人伺候,昨天听到朱明瑶那话,她瞬间就动了念头。
要说她最想过的日子,还是在城里养胎那一年。可是坐吃山空,一年就花掉了二十两,朱明跃撑不起这一份花销。她受够了婆婆,又不能再次搬去城里住……那就搬出这个院子,重新建一个宅子单独立户。
这件事,她还没找到机会跟朱明跃商量。
朱明瑶出了门之后,心里烦躁,便在村里的小路上乱走。没多久就偶遇了几个年轻男人,但是他没放在心上,后来发现那些人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这几位应该就是想和她相看的歪瓜裂枣。
她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去了镇上,打算自己去找一找。
未婚男女之间相看到定亲,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五个月。期间得有人帮忙牵线,帮忙跑腿,她这么直接跑到镇上去寻,肯定是寻不到的。
朱明瑶一开始还抱着雄心壮志想要给自己选一门好亲,到了镇上之后入目都没几个年轻人。她立刻打消了念头,想着出来散散心也好,在面摊子上吃了一碗面汤再次去转悠,路过一条巷子时,忽觉得后颈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打晕她的,是孔德的舅舅。
孔家母子只得他他这一门血亲,母子俩都倒下后,就指着他照顾了。他自己是快五十岁的人,妻子已经不在,在照顾孔母这件事情上,除了他之外,家里没有一个人愿意。他只得亲自过来,每天早出晚归。
说起来没有多少活,可他一个大男人就觉得处处都不顺手。关键是母子俩都伤得挺重的,想要养好身子,得花不少银子。
他在这边累死累活,贴钱贴力,回家还要被儿孙埋怨,心里是要多烦有多烦。结果上街没多久就看到了闲逛的朱明瑶……他可没有忘记妹妹会躺在床上等人伺候都是因为朱家,甚至外甥的伤也和朱家脱不开关系。偏偏朱家人还嚷嚷着不肯赔偿,孔家母子还被拿捏住,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外头再不来钱,他一个人是扛不住母子俩的花销的。
人都倒地了,杨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吓了一跳,急忙丢开手里的棒子,说实话,他已经后悔出手伤人了。眼看四下无人,就想偷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