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疙宝越想越慌:“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一步。”
“别走啊,师爷一会儿就到。要是这借据是真的……我也不缺这点银子。”楚云梨出言挽留。
话是这么说,债是不可能还的。
这一笔债务的起源,就是何富贵拿着银子赌了几把,从借出来到输出去,前后不到一刻钟。分明就是这些人做了个局。这种烂账,不管是谁欠的,楚云梨都不可能还。
“不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去找范继良商量。”癞疙宝带着人拔腿就要跑。
楚云梨没有再出声阻拦。她起身,不疾不徐走到了窗边,底下的情形一览无余。
茶楼之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衙差,癞疙宝留在外面放风的伙计欲哭无泪,他们也想报信来着,这些人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脖颈上都是明晃晃的大刀……本身他们犯的事没到要命的地步,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在这里把命丢了,回头都没处讨公道。
癞疙宝看见这样的情形,心都凉透了。不过他在外混迹多年,自诩见多识广,很快就镇定下来,含笑上前跟众人打招呼。
“这是在做什么?我这些兄弟可都奉公守法,什么都没干呢。诸位大哥拿刀指着他们不合适吧?”
衙差板着一张脸:“大人有请。”
楚云梨下楼时,底下安安静静的。
她没有回家,而是坐着马车去了客栈。
范继良心里一直提着,哪怕浑身是伤,他也疲惫不堪,却还是睡不着。
听到有人上楼,他就会浑身紧张。几次都是荷花带着客人上楼,他渐渐镇定下来,有了几分困意后,打算睡觉。
昏昏沉沉间,忽然听到了一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范继良心一所感,霍然睁开了眼,随即就见大门被推开。张六娘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楚云梨一步步踏入:“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应该清楚。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范继良面露尴尬。他被那些人缠了一个多月,知道他们有多难对付。张六娘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脱,她能平安出现在这里,那些债应该已经还清楚了。
想到此,他浑身轻松:“六娘,那什么,你可能会觉得我耍无赖。但我还是要说,我真心不想占你的便宜,是走投无路了,没法子才让他们去找孩子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上那些债,绝对不会让你平白帮忙。”
“这你放心,我没有还债。回头他们肯定会来问你要,你不用不好意思。”楚云梨靠近床边:“分开之后,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好脸色。你胆子不小嘛,居然敢把债赖在孩子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话问出口,她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把人打得倒在被窝里半天爬不起来,还觉得不够,又一把将人扯到了地上。
范继良浑身是伤,平时是动都不敢动,从床上摔倒,只觉得命都没了,魂也飞了。
“有事就说事,动什么手?”
楚云梨居高临下掐着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你怕被他们纠缠,却不怕我来报复。可见还是觉得我不够吓人。”说话间,手上越收越紧。
范继良被掐得直翻白眼,只觉得自己随时会窒息见阎王。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心中升起了无限恐惧。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他会死!
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心里特别后悔将债务转到孩子身上,就算一直赖着,那些人也不会真的打死他。惹到了张六娘,他真的会死
!
就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发觉喉咙一松,新鲜的空气入口,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呛咳。
荷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看见楚云梨这副模样,根本就不敢上前,甚至不敢出声喊人。
楚云梨丢下范继良,转身看她:“我再说一遍,别来惹我们。否则,后果自负!”
范继良咳嗽不止,期间又开始吐,加上浑身疼痛,晕又晕不过去,真觉得比死还难受。
荷花浑身都在发抖:“别……别杀……杀人……”
楚云梨一步步靠近她,眼神凶狠。
荷花下意识往后推,因为范继良住的刚好是楼梯口的房子,她这么一退,险些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楚云梨抬手将人拽住:“小心。”
荷花心中无庆幸之意,和面前之人一对视,只觉得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我……我……谢谢……”
“不用说谢。”楚云梨都准备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范继良,问:“话说,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的范大哥的吗?”
不待荷花回答,楚云梨继续道:“你尽管说实话,这么个烂人,多亏了你出现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当然,要是让我发现你胡乱编造,绝不会放过你。”
荷花被吓坏了,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胆子小得很,都是他们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呜呜呜……你不要杀我!”
楚云梨扬眉,看向阁楼的方向:“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是有计划的接近范继良?”
荷花哭着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是不能不来,何富贵他不是人,我要是不听话,他会杀了我,会把我送给别人,会把我卖掉的……”
地上的范继良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