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树听到双亲一本正经的商量着分家的事,都傻眼了。他把玉娘留下来,是想从她手中拿银子的,可不是为了把亲爹送走。
这么说吧,家里如今这些东西,在二弟去镇上做上门女婿后,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两个孩子的。可亲爹要带走一大半,带走的那些最后属于谁只有天知道。
“不行!”蒋文树反应也快,指责玉娘:“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闹腾得我爹娘日子都过不成了,你赶紧走,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玉娘吓一跳,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泪眼汪汪道:“我没想这么做。”她看向蒋满仓:“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如果你无处可去,我那里可以住,住多久都行,不需要给银子。”
蒋满仓心中愈发感动,又朝着玉娘偏了偏。
但分家这种事,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清楚的,两人之间还牵扯着几个孩子。有得扯皮,扯不清楚,事情就会一直拖着。
城里的楚云梨没闲着,安顿下来后,先是带着婆婆去城里转了两圈,之后就去了两家铺子里。
她一副不太懂的样子,指点着管事做事,两间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她得了空闲,又去拜访了一位会写字的邻居,从她那里要了一些字帖临摹。然后又与一位女账房来往密切,没多久就已经开始算账。
徐爷将人安顿在这个院子里之后,虽然已经派人盯着了,可还是很不放心。
这一天,他出门巡视铺子,特意让马车到了院子外。
李婆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她就是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其他的事一概不沾手。在乡下已经算是很有福气的老太太,到了这里更甚,这些杂事都有人做,她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将自己打理干净,然后就闲着。
最近都胖了呢。
一抬头,看见便宜女婿,李婆婆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
她是个知道感恩的,能有如今的安逸,不被人打扰,也没人欺负自己,那几个下人特别乖觉,这些都不是平白得来的。
“怎么有空过来,吃饭了吗?”
徐爷对上她笑脸,心里一松,笑得出来,应该过得不错:“吃了的,你不用管我。我想来瞧瞧甘甜。她人呢?”
李婆婆摆摆手:“这个时辰在铺子里。她忙着呢,每天早起练字,然后去铺子晃悠一圈,回来后又学算账……那丫头真的挺懂事的。”
她也是刻意在孩子爹面前多夸甘甜,放在外头的孩子肯定比不上府里的孩子过得好。还得亲爹多照应。
徐爷面色缓和:“还练字了?”
“是呢。”
楚云梨有故意在婆婆面前说自己练字是为了让亲爹高兴。于是,婆婆怎么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要知道,祖孙二人搬到这里都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徐爷才来一回,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兴致勃勃去了边上腾出来的书房:“这些都是甘甜写的,还烧了好多。”
徐爷进屋就看到了字帖,一开始的字跟狗爬似的,今日写的已经有了些样子,摆在桌上似乎还墨迹未干。他心情特别复杂,家里的兄妹两个,儿子还好,毕竟是要做生意的,已经学了许多东西。可是清雅就真的怕苦怕累,只会看账本,那一笔字……跟甘甜刚开始写的那几张差不多。
但凡毅力坚强之人,再不济也有个样子。如果这孩子一直在徐府长大,绝不会被人嫌弃。想到此,他心下叹息一声。
“是个好孩子。”
婆婆要的就是这句话,赞同道:“是呢。听说她想要新开一间铺子,可银子不太够,最近正忙着呢。”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太太,不觉得女婿给得少,是想着姑娘家不必折腾这么多,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就是唠叨惯了,顺嘴带了出来。
徐爷却听入了心里,吩咐身边的随从叫了一桌席面,打算跟闺女好好谈谈。
楚云梨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摆着的桌子和桌旁的徐爷,微愣了一下:“您怎么来了?”
“顺道过来看看你。”徐爷上下打量她,见其穿一身玫红色的衣裙,勒得腰肢纤细,袖子不如大家闺秀那么宽大,做成了喇叭状。今儿在外面他也看到附近这几条街有人这么穿,想来应该是她铺子里出的。
“这衣裳不错,好看。”
楚云梨转了一个圈,带起裙摆旋转出一个圈,自带一股美态。
徐爷眼睛一亮,这裙摆也是刻意裁剪过的:“你这样式是自己想的?”
楚云梨颔首:“以前我都是穿的旧衣,老想着有料子后要怎么怎么做,如今料子多了,怎么剪都行,谢谢您。”
看到这孩子自己能想出衣衫样式,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徐爷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要是在身边长大,绝不止这点作为。
“过来坐,一起吃饭。”
楚云梨先去净了手,然后才坐下。
徐爷看在眼里,如果是不知道这丫头底细的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绝不会想到她出身乡野。说实话,比起家里的清雅,也不差什么了。
“我听说你又想开铺子?”
楚云梨颔首: “铺子太小了,一天都在挤,有些不想挤的客人已经去了别人家。”
说到这里,她开始喝汤。
徐爷无奈,追问:“我还听说你银子不凑手?”
“是差一些。”楚云梨头也不抬:“就是没人愿意借我,也是,我才从乡下来,谁也不认识,人家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
“我有啊!”徐爷笑了:“我是你爹,有难处了朝长辈开口不应该么?”
楚云梨认真看他:“从小,我就知道只能靠自己。”
徐爷心里酸酸的:“怪我。”
“不怪你。”楚云梨笑了笑:“我很喜欢如今的日子,没有人欺负我,也没人在背后道我的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