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黑暗中,秦子凌猛地从木床上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满是豆大的冷汗。
刚才他又做噩梦了。
他梦到了自己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蓝天下飞机从远处不断飞近,发出破开空气的轰隆声音,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水汽凝聚而成的白色尾巴。
突然间,那飞机变成了一只长有一双宽大肉翼,全身上下覆盖着金色鳞片,两颗獠牙闪着寒光,如同尖刀,一对眼睛黑洞洞,里面有一团幽火跳动,看起来极为狰狞恐怖的龙首怪鸟。
龙首怪鸟上面趴着一位身材高瘦,面容苍老丑陋的黑衣受伤老者。
而飞机后面拖着的两条长长白色尾巴,变化成了两柄寒芒四射,锋利无比的巨剑。
梦中,突然间他变成了那位苍老丑陋的受伤老者,趴在浑身散发着冷冰冰阴森森气息的怪鸟身上,浑身无比虚弱无力,面对巨剑破空而来,心里头充满了绝望。
骤然间,两柄巨剑猛地爆发出耀眼如日的光芒,无数道剑光呼啸而来,铺天盖地。
“我命休矣!”梦中那受伤老者,也就是秦子凌,感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连同身下的怪鸟被万千剑光贯穿而过,变得千疮百孔,然后猛地炸了开来。
这一瞬间的爆发产生的恐怖冲击力,连下方的山头都坍塌了好几座。
血雨碎肉与乱石齐飞。
梦中的画面定格在一根断指划过黑夜,坠落与山脚一座残破道观后的古井中。
断指上缠绕着一个黑色指环。
道观门楣上斜斜挂着块破旧牌匾,上面写着“赤霄观”三字。
……
许久,黑暗中的秦子凌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纸糊的木窗,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然后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秦子凌摆摆手,然后大步走到水井边,打上水来洗漱。
看着秦子凌自己打水洗漱,印染月的目光有些困惑。
她是个可怜的流浪儿,一次差点饿死在道路边,是秦母见她可怜把她带回家。
那时秦家还没真正败落,颇有些资产,不仅城外有良田,城里还有商铺,家中也有好几个仆人丫鬟,佃农。
只是好景不长,先是商铺走水,一应货物化为灰烬,接着是秦家老太爷过世,然后又是秦家老爷,也就是秦子凌的父亲生了重病。为了治病,秦家的良田、耕牛都典卖了,仆人丫鬟也都纷纷解散离去。
唯有印染月,当时才十岁,乖巧机灵,秦母甚是喜爱她,再加上也可怜她,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最终,秦家老爷还是不治过世,使得秦家的日子变得越发清贫。
不过秦子凌自幼当惯了少爷,也知道印染月是自家捡回来的丫鬟,对于她的服侍一直都是认为理所当然,甚至有时候心情不好,对她斥骂都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自从十天前,大病了一场之后,印染月明显感觉秦子凌对她没了少爷的架子,甚至跟她说话都颇为温和。
“莫非少爷有了男女之事的念想不成?”印染月看着秦子凌,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然后慌忙去厨房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端到堂屋木桌上。
她自幼服侍秦子凌,放在大户人家里,那就是通房丫鬟,不外嫁的,况且以秦家现在的家境,想要给秦子凌风风光光地娶妻是不大可能,最大的可能反倒是她这个丫鬟直接转为秦家儿媳妇,好省下聘礼。
所以在心里头,印染月早就把自己视为秦子凌的女人,无非是妻是妾的问题。
如今秦子凌因为来自现代文明世界的思想,对女性很自然表现得颇为体贴和尊重,让印染月感到惊讶新奇,浮想翩翩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欢喜高兴。
见印染月去厨房端早餐,秦子凌便进里屋,母亲崔氏已经早起在织布。
崔氏是乡里闻名的织布能手,织出的布很受欢迎,也是秦家如今除了十来亩薄田之外,主要的生活来源。
崔氏说起来才四十岁出头,不过因为过于操劳的缘故,头发已经半白,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不过头发仍是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裳虽是破旧,却干净整洁,气质也好,一点都不像平常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