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李玄转过身来,缓缓挪到荣高峰跟前,轻声问道:“右相,照你所说,你可是我大周的忠臣,现在你高声告诉我,到底大周的脸面重要,还是大陈的脸面重要?”
李玄的每个字,都如同重锤,重重落在荣高峰的心坎之上。
眼前这个局面,是他无论推演多少次,都从来没有想到的。
无论是哪一个大周皇帝——不管他对大陈有山高海深的仇怨,他都绝不敢问出这一句话!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不管大周的脸面有多重要,大陈的脸面都更重要。
但是,今日……这个李玄绝对是疯了。
他自己疯不择路,要从悬崖上跳下去,却也直接把自己也拉下了水。
荣高峰非常清楚这一点。
因为,他面对的这个选择题,真的无解!
在场的人,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冷汗涔涔。
谁能上前?
谁敢上前?
……
“呵呵,这么简单的问题,那么难回答吗?”
“太……太子,大周的脸面重要,但……”
李玄迅速的拦住了面红耳赤的荣高峰:“很好,右相果真是我大周的大忠臣,右相所说,你们都听见了吧?大周和大陈的脸面哪一个更重要,右相已经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是大周的脸面更重要。”
荣高峰嚯的挺直身体,此刻的他已是面白如纸:“太子,老臣的话还没说完,大周的脸面重要,大陈……”
“停!”李玄大喝一声:“右相,你忠君报国之心,拳拳如夜月之光,清冽无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大陈乃是我大周宗主国,脸面还是要给的,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不要说了,我们都懂——左相和众臣工,右相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上官靖立刻磕头,大声回答:“太子,我们都听的清清楚楚,右相不愧是忠臣……对了,学宫史笔,今日右相如此中正,必须要好好记上一笔,或可流传后世,记住了,你们写完的我要过目!”
荣高峰再也忍不住,沸腾在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他伸手指着李玄:“你……你……”片刻之后,整个人已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学宫史笔正准备动笔,见眼前一幕,已是三魂去了两魂,七魄少了四魄。
太子长叹了口气,对着学宫史笔说道:“右相忠直,如此良臣,果真是天下少见,你们可不要疏忽大意……要是不能如实记录,我可是要杀人的!”
学宫史笔颤抖,刀笔上的墨,顺着白色的玉片直接流下,片刻之后就浸透了前胸。
“你们很冷吗?”
“呃……臣不冷,这就写。”
“丰历三十一年冬月十八,太子与诸臣工在宗庙之内议事,右相荣高峰极为踊跃,臧否人物,傲然睥睨,太子以老臣忠直,多方为其掩护,然右相竟霍然暴起,咆哮宗庙!
大周立国以来,太祖始皇帝伊始,皆是以天下万民为重,兴农田修水利,内利众民,外御敌辱,至此方有当今盛世——无论何人,若是妄图搅乱大周与大陈之相亲,皆是大周不共戴天之敌。
右相荣高峰昏聩——太子数度相劝,仍出言不逊,肆意离间,朝臣众怒……太子念其老迈,嘱内侍还其家。
圣太子心胸之光,可照大地,圣哉!”
太子这时开口说道:“右相为国事操劳,积劳成疾,上官巧!速送右相到宫中太医院调养,告诫那些太医,右相若是有任何差池,我就……夷其全族,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