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燃一个人偷偷躲在楼道里,趁着周围没人,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她是隔壁三班的学生,性格乖巧文静,成绩也还不错,自高中以来很快被他们班主任提成了班长,让平日里帮忙管着班上的纪律和学习。
冯燃刚开始很无措,因为她性格稍显内敛,怕是难以服众。她也曾将自己的顾虑告知老师,但老师却说这正好是她锻炼的时机,让冯燃不如先尝试一下,再说是否能担起重任这回事。
好在班上的同学都是些跟她差不多的普通学生,虽然也有些刺头存在,但大多数都是些听话服管的,所以日常偶尔会有些小摩擦,但也都无伤大雅,于是冯燃这个班长一直安安稳稳地当到了高三。
可自从升上了高三,学习任务日渐沉重,冯燃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很多人都说过,一个学生有没有潜力,实际上就看高三这一年。这个重要的时间段,好的更好,差的更差。对这句话,冯燃感触极深,因为她明显感觉到班上的同学呈现除了很极端的两极分化:有希望升学的同学挑灯夜读,日耕不辍,已经完全堕落的同学更是放肆玩乐,比起高一高二,他们的狂欢中明显多了一股暴风雨前最后的疯狂。
偏偏那几个刺头自己不学习就算了,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想要拉身边想要好好学的同学下水,冯燃作为班长不止一次地跟老师告知了情况,老师也有跟对方的家长严肃地提过,但是根本就是无济于事,那些学生在老师面前装的好好的,反过来就开始在班上开paty,家长也完全是不管不顾的状态,受害的完全只有另外想要好好学习的同学。
冯燃心力交瘁,期中考试下来的成绩更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这次居然跌落了年级前一百,就连班上的第一名也没有保住。
冯燃从进入圣德以来,就知道圣德升学率的大致区间。抛开富二代五班不谈,她至少要保证在年级前五十,才能稳上一本线,更别提她想要去的重本。
她平日里也努努力也才勉强踩到五十的线,如今更是排在了一百开外,这个分数她恐怕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这件事情给冯燃打击十分大,以至于在晚自习前的例行错题梳理时候,她的发言磕磕绊绊,被坐在后排的几个刺头当众嘲笑,并说:
“喂冯班长,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没这个金刚钻,就别学隔壁一班的学霸揽这个瓷器活了吧?有这个空闲管我们听你念经,你不如多琢磨琢磨自己的成绩,免得到时候我们都考上了,冯班长你落榜了,这就好笑了不是?哈哈哈哈……”
少年人的恶意经常是来得莫名,但又尖锐逼人,冯燃差点就被说哭了,她心中的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裂,她转头出了教室,跟班主任绷着脸要求自己不再担当这个班长。
偏偏这个时候班主任还要劝她,冯燃从没有如此委屈气愤的时候,第一次不愿意再继续听班主任的话,闷头离开,一路头也不回地跑到走廊尽头的楼道忍不住开始默默哭泣。
她确实天赋不高,但是胜在愿意努力,学习是如此,后来当上了班长也是如此。冯燃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对她的恶意这么大,难道就因为她不让他们在班上捣蛋吗?
冯燃想到刚才被提起的隔壁一班的学霸,心中更加难过了。只要是考试,人家没有一次不名列榜首,而她得翻页才能找到自己的名字,她们除了同为女性,其他之间的距离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即。冯燃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天才这种存在的,她也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伤心自卑,她难过只是因为刚才被嘲笑的时候,因为嘴笨,没有利落洒脱地回怼回去!
难过之余,她或许还是有点失落,失落于对方大概是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变成的存在,甚至连接近都带着几分荒诞。
正这样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甜美的试探。
“同学,你没事吧?”
冯燃脸上还挂着眼泪,傻呆呆地抬头。就看见自己刚才心里‘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此刻小心翼翼地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见冯燃没有反应,陆笙又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纸巾,眨巴眼睛给对方递了过去。
冯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少女背对着光,属于夕阳的光线在她身侧打出一道柔和的光圈,纯净的小鹿眼中带着几分关切,其中琉璃般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因为哭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脸。
她慢几分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纸巾,然后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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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眼前戴着眼镜的女孩却一下子止住了泪腺,接过陆笙手上的纸巾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开。
都小跑过拐角了,又忽然折回来,蚊子叫般跟陆笙说了句谢谢。
脸红得像个番茄。
陆笙眨巴眼睛看着对方迈着慌乱的脚步跑进三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
毕竟有些人伤心的时候,好像是不希望被人看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