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的海棠簌簌落着花瓣，我捻起落在肩头的淡粉色，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焦糖气息。
\"娘娘，这是新贡的雨前龙井。\"侍女春桃端着茶盏的手在抖，青瓷碗盖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我接过茶盏时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虎口处有新鲜墨迹：\"昨儿个替陛下研墨到几时？\"
\"戌、戌时三刻\"她扑通跪地，额头抵在青砖上。我盯着她后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想起现代实验室里被电极贴片灼伤的小白鼠。
御书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萧明稷的怒吼：\"废物！连个奏折都摆不好！\"
春桃浑身一颤。我施施然推开门，正看见皇帝将砚台砸向跪着的太监。飞溅的墨汁里混着几滴琥珀色液体，在龙袍下摆洇出古怪的咖啡色污渍。
\"陛下息怒。\"我俯身去捡碎瓷片，指腹擦过檀木案几——温的。本该冰凉的紫檀木透着体温般的暖意，就像那日我在停灵棺椁里摸到的量子计算机外壳。
萧明稷猛地甩袖：\"皇后倒是清闲。\"
我抬头时瞥见他耳后皮肤泛起金属光泽，像极了实验室那台仿生机器人充电时的蓝光。窗外忽起惊雷，一道闪电劈在檐角铜铃上，那些铃铛突然以违背物理定律的角度静止悬停。
\"要变天了。\"我轻抚发间步摇，鎏金凤凰的眼中闪过红点——昨夜用双生镜换来的微型摄像头正在工作。
子时三刻，我在玄渊阁密室里盯着监控画面。春桃端着漆盘走向御膳房，裙摆扫过青砖的节奏比平日快了两拍。忽然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她绣鞋上一块反光的鳞状物。
\"娘、娘娘\"身后传来颤抖的童声。七皇子萧珏抱着机关鸟模型，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儿臣听见父皇上朝时说了两遍同样的谕旨。\"
我转动案上浑天仪，暗格弹出个糖果盒——里面是用硝石制冰原理改造的\"记忆消除器\"。这孩子最近总说些奇怪的话，前天还说在太液池看见会眨眼的青铜兽。
\"珏儿看错了。\"我把改良版阿尔法脑波仪戴在他头上，\"这是西域进贡的安神冠。\"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可是母后，昨日早朝站在丹墀上的，真的是父皇吗？\"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昨夜录制的画面里，萧明稷扶起跌倒的宫女时，右手小指以反关节角度弯曲了十五度。我后背渗出冷汗，想起法医课上见过的机械性骨折。
窗外传来更鼓声，萧珏突然开始背诵《礼记》，瞳孔里流转着二进制代码的幽光。
五日后重阳宴，我特意换了件缀满银铃的百鸟裙。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越声响，完美掩盖藏在裙裾里的测谎仪运转声。
\"这道蟹粉狮子头，倒是比往年的鲜美。\"我笑着给萧明稷布菜，袖中电极贴片滑入他掌心。他手腕脉搏突然飙到120，叉子上的桂花糕掉在龙袍前襟。
德妃嗤笑：\"皇后娘娘连块糕点都端不稳？\"
我装作整理衣摆蹲下身，指尖触到龙袍上的糕点碎屑——黏腻触感中混着金属粉末。抬头时正对上皇帝的眼睛，虹膜纹路竟与三日前监控录像里的完全不同。
\"陛下，\"我举起酒樽，\"臣妾敬您一杯。\"
他仰头饮酒的瞬间，后颈浮现条形码似的红痕。我藏在耳坠里的微型扫描仪开始震动，这是上周用双生镜换来的量子阅读器在报警。
突然乐师拨错琴弦，尖锐的声响让所有人捂住耳朵。我趁机按下测谎仪开关，皇帝握着的金筷突然迸出电火花，整张宴席陷入黑暗。
\"护驾！\"侍卫的喊声里，我看见萧明稷的轮廓泛起蓝光，像极了实验室通宵运转的服务器。
十月十五月圆夜，我抱着暖炉坐在廊下。双生镜在怀中发烫，镜面浮现现代实验室的景象。同事正在调试新的纳米机器人，而我突然看见镜中倒影里，萧明稷的胸腔透着金属光泽。
\"娘娘！陛下突发急症！\"春桃跌跌撞撞跑来，发间别着的木簪闪过红光——那是玄渊阁特制的警报器。
太医院首诊脉的手抖如筛糠：\"这、这脉象\"
我掀开床帐的瞬间，月光穿透云层照在萧明稷胸口。锦被下的身躯竟呈现半透明状，左胸位置跳动着齿轮咬合的机械心脏。窗外惊雷乍响，那心脏突然迸射电弧，将床幔烧出个焦黑的洞。
\"都退下！\"我厉声喝道，从袖中抽出用防狼喷雾改造的麻醉枪。指尖触到他脖颈时，皮肤突然裂开细缝，露出底下银白色的液态金属。
双生镜突然发出刺目强光，镜中同事惊叫：\"林教授！你那边怎么有我们丢失的a-7型仿生人数据流？\"
萧明稷的眼皮突然颤动，我抓起铜盆扣在他脸上。当啷一声巨响，盆底浮现出全息投影的键盘界面，上面跳动着鲜红的错误代码：system overload。
我吞下用曼陀罗花提炼的致幻剂，握紧从双生镜传来的脑机接口装置。萧珏的血珀在掌心发烫，眼前浮现出数据洪流构筑的皇宫模型。
\"用户权限认证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时，我正站在御膳房的酱缸前。空气中飘着诡异的麻辣烫香味，这分明是我穿越前最后一顿宵夜。
忽然所有宫人同时转头，脸上带着像素化的微笑：\"错误代码419：记忆模块冲突。\"
我狂奔向太和殿，龙椅上的萧明稷正在啃汉堡包。他举起可乐杯，吸管里涌出银色的纳米机器人：\"林教授，你的拿铁要加几块糖？\"
\"加你大爷！\"我抄起玉如意砸过去，他胸口突然裂开显示屏，上面跳动着我的生平资料。父亲车祸现场照片闪过时，我猛然发现肇事车辆的挡风玻璃上，映着国师的脸。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御花园的锦鲤变成数据流在空中游弋。我抓住最近的一条，鱼眼里映出七皇子在药池炼蛊的场景。那些蛊虫竟是最新型号的量子计算机芯片，而池水泛着冷却液的淡蓝色。
\"醒醒！\"脸颊火辣辣地疼，我睁开眼看见萧珏举着带刺的皇冠。他眼中数据流奔涌：\"母后，该结束这个轮回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