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陆景言居住的宫殿路上,夏知忧坐在轿辇上心事重重。
许妍怎样了?她向陆秉川打听二姐的消息,他不会怀疑。
关于许妍,她与她非亲非故,无法打探。
坐在前面轿辇的陆秉川,不时回眸瞥她。
他向皇上求了情,又向陆景言伏低,为此,他用尽全力,方才取得夏知忧见二小姐一面。
不过,他全程跟着,倒不是监视夏知忧。
陆景言对他本有敌意,他的妃子单枪匹马去往他的宫殿,陆秉川不放心。
若陆景言暗中加害,他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唯有陪她闯一番这龙潭虎穴。
进入宫殿,长廊下,许妍望着夏知忧过来的方向。
她听说,夏知忧前来探望她二姐,夏知忧发现她,心中百感交集。
陆秉川牵着她的手,顺长廊方向走,身后侍卫宫人跟随。
陆景言走近许妍身侧,陆秉川,夏知忧二人恰巧而至,四人相对。
陆景言拱手施礼,许妍与夏知忧相视,二人眸中情绪复杂。
许妍眼神变得寒凉,好似再无往日热情。
她静静注视夏知忧良久,默默低首,恭敬朝陆秉川与夏知忧施礼。
“皇兄,皇嫂,不必多礼。”陆秉川紧紧牵着夏知忧的手,淡淡道。
陆景言,许妍缓缓起身,陆景言目光投向夏知忧,夏知忧愁容满面。
夏知忧不知,二小姐被囚后宫,是因为镇南侯府倒台引起的后果,还是许妍做下手段。
无论哪一种,无疑皆是薄情。
“弟妹,侯府的事,令人痛心。关于你二姐,不是皇兄落井下石。她在宫中行压胜之术,心思歹毒,且证据确凿。皇兄也无法袒护,你也莫怪。
你与她见一面,且放心,待她知错,定解她禁足。虽不能再及正妃,也保她一世,衣食无忧。”陆景言字字句句撇清责任,说得情深义重。
夏知忧心中酸涩,他当真如此重情义。
他口口声声说唯许妍一人,为了势力,他不爱二姐,仍是娶她。
如今,二姐没了用处,他便立马丢弃。
二小姐也是可怜人。
身处后宫,谁又不是可怜人,夏知忧感叹。
她的目光再次移向许妍,她的装扮已及正妃,她与二姐的争斗,还是她赢了。
夏知忧唯有苦笑,一朝天子一朝臣。
权利游戏,不过是戏幕起戏幕落的轮回,棋局开始,注定没有谁是最后的赢家。
“五弟,弟妹,随我来。”陆景言一手端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转身朝前去。
许妍瞥一眼夏知忧,随陆景言脚步走。
“没事。”陆秉川安慰夏知忧,牵着她跟随。
来到铜环上布满铜锈的宫殿大门前,陆景言瞥向守门侍卫,斑驳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
一股腐臭发霉的气味迎面来,小小的四方院子,如同一座囚笼。
夏知忧后退一步,惊惧的身子微微发颤,这便是传闻中的冷宫。
回想往日,她被陆秉川关押,岂是这般残破。
院中荒草丛生,花木枯萎。
房檐上,几只乌鸦振翅飞过,北风萧瑟,凄凉哀婉。
“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请便。”陆景言掩鼻后退,低声说道。
许妍立在原地,她没有动,抬眸望着腐败不堪的冷宫,眼眶微红。
作为现代人的骨气狂妄,此刻,化作对于权利地位的畏惧。
夏知忧回眸,目光与许妍相触,她也红了眼眶。
相视无言,夏知忧忍着内心悲戚,提起裙摆,移步朝里走。
陆秉川牵紧她的手随她的脚步走,坑洼不平的青石路,踩出吱吱声,一只老鼠从脚边窜过。
“啊——”夏知忧大惊一声。
陆秉川护她在怀中,“别怕。”
夏知忧寒颤吞咽一下,离开陆秉川怀抱,提起裙摆继续往里走。“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室,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会不顾情面,一定要做得这样绝。”
陆秉川不言,冷宫是一直存在的地方。
这些女子因为攀附君王的宠爱进宫,最后,又可能因为失宠,因为政治牺牲,因为宫斗失败,关入冷宫。
他们的一生,不是在高墙里围困,就在角落里覆灭。
夏知忧脑海中浮现她与陆秉川初识那间破院中,虽然残破,至少充满希望,而这里,没有任何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