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李雪珺微微抬眸:“仗杀一个奴婢事小,只是妾一不想徒增杀孽,二来她毕竟与霖弟有些旧情。若因区区贱婢伤了楚家兄弟的和气,反倒不值了。还请王爷将此婢留给妾自行发落吧。”
人生在世,死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她要亲眼看着,恶女渣男相看两厌,彼此折磨、不死不休……
楚睿钦搁下茶盏,淡淡道:“罢了,回府吧,这里呆着没趣儿。”
说完,他抬手示意李雪珺起身,径直朝外走去。经过于薇柔身旁时,如鹰的眼神扫过,瑟瑟发抖的于薇柔瘫弱在地。
李阳明和方玉林,一脸谄媚的恭送楚睿钦,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这位战功赫赫的王爷,绝非他们这等庸碌之辈可比。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凌厉威势。
李雪珺缓步跟随,经过面色惨白的王氏和李月珠时,唇角微扬,笑意温婉。躲在院外的荷姨娘母女中,唯有李盈盈神色如常,眸中若有所思……
行至府门处,王氏身边的任嬷嬷终于寻得机会,低声询问李雪珺是否带走于薇柔,李雪珺一脸讶然回她:“母亲不是喜欢她么,那就留给母亲使唤吧。只是她如此行径,母亲使着可要当心些。免得母亲镇不住她,她那奴契暂且由我保管……”
使得任嬷嬷一时语塞,僵在原地。
马车内,楚睿钦半倚软座闭目养神。连日的疲惫与方才那场闹剧,让他面色略显苍白。李雪珺轻轻点燃安眠香,指尖落在他腕间穴位,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着。
十月的天竟闷热异常,楚睿钦鼻尖沁出细密汗珠。他忽而睁眼,低声道:“临冬了,天气还有些小热。”
李雪珺点点头:“王爷要不要松一下领口”说完倾身上前,纤指灵巧地解开他襟前盘扣。
两人呼吸近在咫尺,睁眼的楚睿钦能看到李雪珺脸上细细的绒毛,长长的睫毛盖在明亮的眸子上,忽闪忽闪
“你母亲,今天是在诛心。”
李雪珺抬眼,澄澈一笑:“妾身省得的。王爷先休息一会,妾晚点到府在唤您。”
见楚睿钦摇头,知他想聊聊天,才继续说道:“她们确实想诛心,只是却算差了一点,我与楚亚霖的事,其实王爷早就知晓。”
她没有忘记,俩人第一次见面,她什么底都和楚云璃说的时候,楚睿钦就在隔壁屋。
楚睿钦眸光试探:“你就不怕,我真被诛了心?”
“不怕”李雪珺答得斩钉截铁:“王爷肯从庄子上救我那一刻,就注定不是寻常男子。我信您。”
眼光灼灼的李雪珺,眸子亮得楚睿钦心口发烫:“那个于氏,就这样放过她?若你顾忌霖弟那边,我自有法子料理。”
李雪珺摇摇头,她不愿轻取人的性命。
如今的于薇柔不是她眼前最急要处理的事,她抬眸望向楚睿钦,声音笃定:“于氏之事,妾有办法让她自食恶果的。王爷不必为此等琐事劳心,日后若有差错,在来求助于您”
楚睿钦静静看着她,缓缓点点头。
李雪珺心中明白,她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一个男子身上。可这世道,女子处处受制于男权,她一时挣脱不得,只能步步为营,静待时机。
楚睿钦闭上了双眼眯了一阵儿,再睁开,发现李雪珺撩了车帘,凝神看着车外:“在看什么。”
李雪珺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他:“王爷,您手上可有信得过的,精通采买之人。”
楚睿钦略一沉吟:“手下倒是有两个人,原是父王在时是粮料院的属官,被父王救过性命,后见我身体不好,坚持来我身边做了亲卫。”
李雪珺眼中一亮:“可否借妾身一用。妾身……想赚点黄白之物。”
她并未忘记,这个初冬的暖意实则是大灾的前兆。
原书中记载从年节开始,京都连降近四五个月的大雪,延绵数百里,冻死者不计其数。
那时书中只有一句话,道尽这场天灾的惨状。大过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