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可记清那位置了?”她轻声开口,声音仿若春日微风,轻柔却又暗藏力量。
十三岁的阿诚,乃李府门房小厮,机灵勤勉。
两年前,为救相依为命,重疾中的奶奶,无奈签下死契,投身伯爵府。可那区区五两卖身钱,难以留住亲人性命。
彼时李雪珺祖母新丧,她见阿诚满面愁苦,与其同感,便遣红梅拿出五两体己银子相赠,终救得阿诚奶奶一命。
自那以后,阿诚便成了除青竹和红梅外,唯一真心尊敬李雪珺的下人。
红梅在一旁恭敬点头,回道:
“阿诚那小子机灵得很,还特意让他奶奶林婆婆,把谋生的豆花小摊挪到了那小院外的街上,好叫小姐放心。”
李雪珺眼眸灵动一转,轻声道:“附耳过来……”待吩咐完毕,又问道:“可记清楚了?”
红梅一脸正色,应道:“是!”说罢,转身向外院快步走去。
李雪珺与青竹一边喂鱼,一边嬉笑了一阵,正欲回自己院中,便见红梅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阿诚不愿意?”李雪珺不禁好奇问道。
红梅赶忙摇头:“哦,不是的。阿诚说定当为小姐尽心竭力,他祖母一直念叨着您的大恩,绝不会要您每月贴补的五百钱。”
“那你为何一脸愁苦?”李雪珺愈发好奇了。
“大小姐回来了。奴婢刚和阿诚说完话,就见她下了马车进府。她拉着我一直打听皇上赏了您哪些嫁妆,可有田庄铺子。这会儿,已经往夫人院中去了。”
“你担心什么,御赐的嫁妆,大内都登记在册,还怕她能夺了我的不成?”
“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大小姐此番来者不善。”
李雪珺心下顿时了然。
在这庆阳伯爵府,嫡长姐身份最为尊贵,身为长女,又是李阳明的第一个孩子,极得父母疼爱。
与李雪珺往日那木讷性子不同,她最会哄父母开心,其他庶妹虽也有嘴甜机灵的,却比不过嫡长女这尊贵身份。
“走,去母亲院中。”李雪珺正欲起身,便见李王氏身边大丫鬟春桃前来相请。
李雪珺不动声色对青竹做个手势,青竹心领神会,悄然往李阳明书房走去。
行至母亲院外,远远便听到王氏爽朗笑声。李雪珺心中暗叹,果然是对自己女儿的偏爱啊。
她低头进屋,一副温顺模样,俯身行礼:“母亲安好,长姐安好。”
那满头珠翠的李月珠连忙起身,扶起李雪珺,娇笑道:“哎呀,我的好妹妹,才几日不见,还行礼,怎这般生分?”
“姐姐又打趣我了。”李雪珺尽力模仿原主怯生生模样。
“你且坐下吧。”李王氏对着大女儿笑道,“你如今已为人妻,回了娘家便是娇客,你妹妹懂些礼数也是应该的。”又对李月珠抬了抬下巴,“你也坐吧。”
“瞧母亲说的。”李月珠一脸娇嗔,“妹妹马上可是要做王妃的人了,可比我这一介白身的媳妇强多了。”
待两人落座,李王氏满脸宠溺看着李月珠道:
“你家玉林是承锦昌伯爵府长子,日后定要继承爵位,明年春闱也定有出息。当初母亲我为你千挑万选的这门婚事,不会错的。”
“女儿时刻感念母亲对孩儿的好。只是玉林如今在外交友,花销颇多。家中中馈之权又在婆母手中,孩儿想着,若能有个好点的铺面,做点小生意补贴一二就更好了。”
李月珠转而微笑看向李雪珺,说道:
“听闻妹妹得皇上赏赐的嫁妆里,有京都一处大铺面,不知可否割爱给姐姐,姐姐愿意付钱的。只是近日手头实在紧,待日后赚了钱,定当连本带利,一起双手奉上。”
李雪珺闻言,差点笑出声,这明火执仗地打劫,还盯上御赐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