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乖乖地站在一侧,微低着头,面无表情,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陆绎也极为淡定,只是唇角隐隐挂着一丝笑意。三人正惊讶怎么变化如此之快呢,就听陆绎问道,“都说说吧,有什么收获?”
岑福应声说道,“大人,卑职三人商议了一下,翟兰叶可能出现的地方无非有三个,就分别守了一处,果然发现了她的行踪,”说到这里冲杨岳示意道,“杨捕快,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好!”杨岳接着说道,“卑职猜测,以翟兰叶与上官曦的关系,她极有可能会与上官曦联系,卑职便去了乌安帮,恰巧谢宵和上官曦都在,谢宵不停地追问翟兰叶的埋尸之地,说不管翟兰叶是何人,她与上官曦之间的朋友之谊却是真实存在的,谢宵决定要陪上官曦去祭拜一番。卑职便故意说了埋尸的地点,可在谢宵一番催促之下,上官曦却推脱身体不适,谢宵便说改日再去。卑职便觉得有些奇怪,从以往的情形来看,上官曦也是个极重义气之人,她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袁今夏听到这里,说道,“上官曦一年多前被谢宵弃婚,却得到了翟兰叶这个朋友,而翟兰叶在十年前恰恰也是为情所困,被云遮月戏弄,两人算是同病相怜,她们之间的交情非常人可以揣度,以我的判断,谢宵是个愣头青,他问询翟兰叶的埋尸之地,第一,说明他心中有上官曦的位置;第二,上官曦委婉推脱,谢宵说改日再去,说明谢宵并不知晓翟兰叶死而复活之事,而上官曦的表现正如大杨所料,翟兰叶极有可能已暗中和上官曦取得联系。”
袁今夏说完,陆绎便露出了些许嫌弃的神色,说道,“袁捕快,有些话说了等于没说,不如不说。”
“大人何意呀?”袁今夏有些不解,看了看陆绎,又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的话,挠了挠头,暗道,“大人说的倒是实话,我刚刚慌乱什么?说了一堆废话。”
陆绎的语气有些冷,“也不算都是废话,袁捕快对谢少帮主的了解倒是够深。”
“嗯?”袁今夏疑惑地看向陆绎,暗道,“为何我心里想的,大人都知道呢?”遂说道,“大人难道看不出么?谢宵是个热心肠,为人率直,缺少些城府罢了。”
陆绎听罢心中略有不悦,不理会袁今夏,食指轻敲桌面,示意杨岳继续说。
杨岳继续说道,“我告辞出来后,便潜在乌安帮附近,果然不久之后上官曦出来了,我暗中尾随她到了北郊城外,城外有一处琼花观,卑职一时疏忽,失去了她的踪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岑福,“卑职在道观外的树上看到了岑校尉留下的暗记,便等在那里与他汇合了。”
岑福接着说道,“翟兰叶以瘦马身份行事时,一直住在张斌宅中,故而卑职便守在了那里,到天亮后并无任何动静,卑职便悄悄潜了进去,并未发现翟兰叶,但听到了张斌吩咐一个仆人去北郊城外的琼花观去送东西,还说什么不必见到人,卑职觉得有问题,便一路跟了去,那个仆人进了观中便与一个小道士耳语了几句,随后被带了进去,卑职不便跟进去,便在道观外留了暗记,后来便看见了杨捕快。”
岑福说罢扭头看向岑寿。岑寿笑道,“他们两个都是猜测而已,而我是实实在在见到了翟兰叶。”
陆绎和袁今夏一听,都是眼睛一亮,齐齐看向岑寿。
岑寿接着说道,“我是在那个严……”看了看袁今夏,笑了一声,改了口说道,“我是在那个独眼龙的住处附近潜藏着,天刚微微亮时,翟兰叶一袭黑衣跃墙而入,卑职原本想跟进去听一听,可意外听到了犬吠之声,听动静应该有很多只,卑职觉得不能冒失坏了事,对了,独眼龙初到之时,宅院中并无这些蠢东西,不知何时添了进来,倒真是碍事儿。”
岑福嗔道,“拣重要的说。”
“这不重要么?”岑寿歪头瞟了岑福一眼,“万一我冒失进去,非但探不到翟兰叶的消息,还可能折在里头。”
“小寿这样做没错,”岑福见陆绎开了口,也不便再责怪岑寿。陆绎又说道,“小寿,你怎么说起江湖话来了?”
“大哥哥,这都是指挥使教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用到。”
陆绎暗道,“爹对小寿还真是用心,看样子是真心喜欢他,”便点头道,“好,继续说。”
“过了约摸半个多时辰,翟兰叶便又跃墙出来了,我就纳闷得很,有门不走,非要跳来蹦去的,她不累么?”
岑福见岑寿如此多废话,便又忍不住想打断。陆绎冲岑福摆了下手,示意他别管。岑福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哥哥,您猜猜,我一路跟着她,到了哪里?”
岑福看了看陆绎,暗道,“要是我这般讲话,大人不削我一顿也得惩罚我蹲马步了,可小寿这样子,大人一点都不恼怒。”
陆绎轻笑道,“琼花观。”
岑寿甚为惊讶,问道,“大哥哥是如何猜到的?”
袁今夏在一旁咕哝道,“小屁孩儿,傻样吧,大人惯会糊弄人的,看你的表情谁猜不出来。”
陆绎假装没听到,岑寿却不干了,“臭丫头,你叫我小那啥我也不说什么了,怎的又说我傻?”
袁今夏瞟了陆绎一眼,生怕陆绎再将自己留在官驿,此时当然不能再与岑寿吵架,便冲陆绎笑 道,“大人,卑职也能猜到接下来小岑校尉要说的话,他定然会说,也将翟兰叶跟丢了,那这个琼……”袁今夏话还未说完,岑寿便又抢着说道,“谁让你帮我说了?我自己不会说么?”
“好,袁捕快,那你来说。”
岑福从未见过陆绎这般情形,暗道,“大人宠着小寿也就罢了,可相较起来,似乎对袁捕快比对小寿更为用心,当初指挥使为何将袁捕快一起借调来,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指挥使还嘱我注意观察,若有异常及时传报于他,那现在这样算异常么?我是报还是不报呢?如果报,又该如何报呢?”岑福正琢磨不定,突然觉得脑瓜顶上一疼,伸手一摸,抓下来一只纸团,“坏了,被大人发觉了,”岑福不敢看陆绎,急忙收住了胡思乱想。
“大人,舆图,”袁今夏嘴上说着,人已经转身去书架上取了来。
岑福见袁今夏轻车熟路,便更惊奇了。陆绎见状,似无意般说了句,“袁捕快平日里自请帮我打扫卫生,自然是熟悉的。”
“对对对,”袁今夏笑道,“之前大岑校尉在外忙着,小岑校尉也经常有事,卑职总不能看着大人这屋里乱糟糟的,便偶尔打扫一下。”
别人不知,岑福却是知道的,陆绎的房间除了他以外,其它人是不得随意进来的,后来小寿回来了,小寿也可以。但现在大人竟然能让袁捕快自由出入他的房间,这绝对不符合大人一贯的行事作风,但这只是常理推断,现在看情形,已经不能用常理推断了。
杨岳在一旁看得更是清楚,内心不觉有些隐隐的担忧,“今夏表面上和以前一样,可实际上也变了许多,但愿她只是一时糊涂,毕竟以陆大人的身份……”杨岳内心甚是纠结,正想着,却被袁今夏的话打断了。
“大人,先来说上官曦,卑职认为上官曦与翟兰叶所做之事并无瓜葛,翟兰叶之所以信任上官曦,完全是出于两人之间的情谊,她约上官曦去琼花观,想来应该是要与她交待一些事情,或者是向上官曦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换作是我,身份已经被揭露,作为曾经的好朋友,好姐妹,势必不能再隐瞒的,这是出于一个情字,友情。您觉得呢?”
陆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