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兰叶故意租住在周显已的对面,这明显就是提前布的局,哪个养家会允许瘦马脱离自己的视线与一个男子接触呢?她这假扮瘦马的身份骗骗别人还行,大人,卑职觉得周显已应该是有所隐瞒,至少他有包庇翟兰叶的嫌疑。”
二人原本在雨夜中静静地走着,袁今夏突然又分析起案情来,陆绎扭头,略带促狭地说道,“袁捕快还真是敬业。”
“只有卑职这样觉得吗?大人怎样想的?”
“我怎样想的不重要,天亮之后再去提审周显已。”
“好,若从他嘴里再撬不出东西来,那就只能从翟兰叶身上下手了,”袁今夏说罢扭头看向陆绎,欲言又止。
陆绎余光瞄见,说道,“想说什么便说。”
“大人觉得那个翟兰叶怎么样啊?”袁今夏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窥探的意味。
陆绎微微蹙眉,说道,“查案办案最忌讳主观臆断。”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大人,您对她……就没有……”袁今夏歪着脑袋瞧着陆绎,故意拖着长音。
“袁捕快就这么爱打听别人的闲事?”
“是,那是,嘿,”袁今夏被看穿心思,尴尬地笑了一下,暗道,“闲事?他竟然说是闲事?难不成真的对翟兰叶动心了吧?”
“好好走路,别胡思乱想,”以往陆绎若是这般说话,必定是冷冷的语气,可此时听在袁今夏耳里,却温和之极,便大着胆子说道,“翟兰叶长得确实好,又能弹会绣的,我要是个男子,八成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陆绎扭头给了袁今夏一个嫌弃的眼神。
袁今夏见陆绎神情,便又接着说道,“将她带回家作个小妾,哪怕每日里瞧上几眼,也舒坦不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妙的人儿竟然是此案的嫌疑人。”
陆绎听袁今夏越说越离谱,便说道,“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我怎么了?”
“袁捕快浑身被雨淋透,不难受么?还有闲心想别人?”
“是有些难受,”袁今夏笑了一下,用手向伞外指了指,又说道,“大人,雨早就停了。”
陆绎一愣,脸上微微一红,随即镇定下来,收了伞,微微向左迈了一步,与袁今夏拉开了些距离。
袁今夏兀自说道,“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跟咱们京城不同,要下就下个畅快,要是不下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陆绎不说话,只管往前走。
“扬州六月的天气,平时觉得十分闷热,可下了雨,尤其在夜里,还是比较凉快的。”
陆绎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说道,“那还不快走?”遂加快了脚步。
袁今夏也紧跟了上来,说道,“大人是嫌卑职话多了么?卑职平日里是比较爱说,我娘就总是说我这张嘴绝对不是白长的,除了吃饭就是说话。”
陆绎微微含笑。
“其实我娘只说对了一部分,我还爱笑呢,这人一笑起来,嘴角就会上翘,看着就让人开心,大人您说是吧?”
陆绎扭头看向袁今夏,两人四目相对,陆绎没敢瞧袁今夏笑得上翘的嘴,目光落在了那笑得如月牙般的眉和眼。
袁今夏挑了挑眉。陆绎蓦地回过神来,转头避开了,说道,“好了,到了。”
刚进官驿,便见岑寿和杨岳跑了过来。
“大人,您可回来了,”岑寿先说道,看见袁今夏一同回来的,两人几乎全身都淋湿了,便又好奇地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陆绎不答反问道,“发生了何事?”
“大人,一刻钟前府衙大牢来人禀报,说周显已死了。”
“死了?”袁今夏抢着问道,“怎么死的?”
“详细情形并不知道,卑职到处寻大人不见,便去叫了杨捕快,准备一起去看看。大人您到底去哪了?”岑寿说完情况不忘又问了一句。
“大人,刚刚我们还说天亮后要再去提审周显已,没想到他就死了,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岑寿,杨岳,随我一同去看看。”
“大人,那我呢?”袁今夏也转身跟了出来。
陆绎停下脚步瞄了一眼,说道,“你就不必去了。”
“为什么?”
陆绎微微一顿,才说道,“回去换件衣服。”
“没事,这算什么?卑职是捕快,风里来雨里去的,习惯了,再说,大人您全身也湿透了呀,您不是也……”
杨岳见陆绎眉头紧蹙,忙用手拉了拉袁今夏的衣袖,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快去,我等你,一会儿咱们俩跑步去与大人和岑校尉会合。”
陆绎听杨岳这样说,才放心地大踏步走了,岑寿紧跟在身后。袁今夏见状,便也转身往回跑。
扬州大牢。
陆绎看着周显已的死状,又向四周仔细看了看。问道,“验过尸了吗?”
典狱长孟海急忙回道,“大人,因此案由锦衣卫全权负责侦办,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正想着等大人前来再禀报。”
“叫仵作来验尸。”
“这个……”孟海面露难色。
“怎么?”
“不瞒大人,府衙原来是有仵作的,只是这个仵作昨日刚刚告了假,说是家里老人过世,已经回老家了。”
“诺大个扬州府,不会只有一个仵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