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河水灌入鼻腔时,柳如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湍急的水流卷着她翻滚下沉,眼前一片黑暗。她拼命挣扎,怀中的名册和钥匙却死死抱住不放。
就在意识开始模糊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猛地将她托出水面。柳如是剧烈咳嗽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耳边是黄天霸粗重的喘息声。
\"抓紧我!\"他在她耳边吼道,声音几乎被水声淹没。
柳如是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在激流中奋力游向岸边。一个浪头打来,两人又被卷入水中。柳如是慌乱中抓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指甲几乎折断,终于稳住了身形。
黄天霸爬上岸,转身将她拖出水面。柳如是瘫软在泥泞的河岸上,浑身发抖,咳出好几口河水。月光下,她看到黄天霸的右臂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你受伤了\"她虚弱地说。
黄天霸撕下衣角随意包扎:\"擦破点皮,不碍事。\"他拧着衣角的水,环顾四周,\"这是秦淮河下游的芦苇荡,离城有段距离,暂时安全。\"
柳如是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软得像棉花。黄天霸不由分说将她背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不远处一个废弃的渔棚。
渔棚狭小潮湿,但总算能遮风。黄天霸找来些干芦苇铺在地上,让柳如是坐下。他自己则脱下上衣拧水,露出精壮的上身,数道旧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柳如是别过脸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裙湿透贴在身上,几乎透明。她慌忙环抱双臂,黄天霸瞥了一眼,竟红了脸,急忙把那件半干的长衫扔给她。
\"换上吧,我不看。\"他转身面朝门外,脊背绷得笔直。
柳如是迅速换好衣服,宽大的男装裹在身上,带着黄天霸的体温和气息,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好了。\"她低声说。
黄天霸转回身,自己只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在初春的寒风中却似乎不觉冷。他蹲下来检查柳如是怀中的油布包:\"名册和钥匙没事吧?\"
柳如是打开油布包,松了口气:\"都在。\"她取出铜钥匙和那截紫毫笔管,\"还差最后一份钥匙\"
黄天霸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还有这个。\"
那是他的玉佩,原本挂在腰间,此刻已经断裂,露出内层暗藏的纹路。柳如是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条精致的五爪龙纹,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图案。
\"这你从哪得来的?\"她声音发颤。
黄天霸皱眉:\"家传的。父亲说这玉佩关乎身世,要我永不离身。\"他翻看着露出的龙纹,\"难怪要用普通玉料包裹\"
柳如是心跳加速。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黄天霸很可能也是建文一脉的后裔,而且血统比她更接近正统。这个整天嬉皮笑脸的糙汉子,竟可能是
\"怎么了?\"黄天霸注意到她的异样。
柳如是犹豫片刻,决定暂时保密:\"没什么。我在想第三份钥匙会在哪。名册上说"紫毫为钥"\"
黄天霸摆弄着那截笔管:\"这玩意儿中空,里面除了那根铜针还有什么?\"
柳如是接过笔管仔细检查,突然发现尾端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凹槽。她用指甲轻轻一按,笔管\"咔\"地一声弹开,露出藏在夹层中的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叶子。
\"找到了!\"她惊呼。
金叶子上刻着精细的图案:大报恩寺琉璃塔的剖面图,地宫位置标注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牡丹开处,柳梅相依\"。
黄天霸吹了声口哨:\"这下齐活了。铜钥匙、紫毫笔、金叶子,三份钥匙凑齐了。\"
柳如是却陷入沉思:\""牡丹开处,柳梅相依"这是《牡丹亭》中杜丽娘还魂时的唱词。但为何要特别标注?\"
\"管他呢,直接去大报恩寺挖地三尺不就得了?\"黄天霸不耐烦地说。
柳如是皱眉:\"不行!这名册和钥匙关系重大,必须谨慎行事。况且\"她顿了顿,\"我总觉得这些线索太过明显,像是故意引人去\"
\"你呀,就是读书读傻了。\"黄天霸打断她,\"弯弯绕绕想那么多。依我看,明天一早就去大报恩寺,找到地宫,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