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西的校场上,人头攒动。一座丈余高的擂台矗立中央,四角插着彩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擂台两侧挂着大红对联,上联\"拳打南山猛虎\",下联\"脚踢北海蛟龙\",横批\"比武招亲\"四个大字分外醒目。
\"听说了吗?殷家堡的殷赛花小姐设擂招亲呢!\"
\"就是那个使得一手好剑的殷大小姐?\"
\"可不嘛!据说她立下规矩,不比拳脚,不比兵器,而是要比"蒙眼辨兵器"!
人群中议论纷纷,贺人杰挤在最前排,伸长脖子望着空荡荡的擂台。自从上次三打殷家堡立下战功后,施公便让他在苏州府当差。今日休沐,听闻有比武招亲的热闹,他自然要来瞧瞧。
一阵锣鼓声响过,擂台上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殷家堡总管殷福。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英雄请了!我家小姐设此擂台,不为别的,只为寻一位真正懂兵器的夫婿。规矩简单——蒙上眼睛,凭手感、气味辨别十八般兵器,全对者胜出!\"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比武招亲常见,但这\"蒙眼辨兵器\"却是闻所未闻。
殷福拍了拍手,两名壮汉抬上一张长桌,上面整齐排列着各式兵器,都用红布盖着,看不出所以然来。
\"哪位英雄先来一试?\"殷福环视台下。
一个彪形大汉跃上擂台:\"俺来!俺使了十年大刀,什么兵器没见过?\"说着自己蒙上眼睛。
殷福揭开第一块红布,是一柄短剑。大汉接过后掂了掂,又摸了摸剑身,自信满满道:\"这是把匕首!\"
台下哄笑。殷福摇头:\"错!乃鱼肠剑也。\"
大汉不服,又试了几样,结果连连出错,灰溜溜地下台了。接着又有几人上台挑战,最好的一位也只认对了七种兵器。
正当众人以为今日无人能过此关时,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从擂台后方款款走出。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如远山,眼若秋水,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英气逼人中又不失女儿家的柔美。
\"是殷赛花小姐!\"有人惊呼。
贺人杰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位传说中的殷家大小姐。她走到台前,轻启朱唇:\"诸位英雄,小女子殷赛花有礼了。今日设此擂台,实因家父曾言,真正的高手不必眼见,只需一触便知兵器来历。若有人能全辨十八般兵器,赛花愿嫁他为妻。\"
她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清脆悦耳。贺人杰心头一热,鬼使神差地举手喊道:\"我来试试!\"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施公手下的"掉裤将军"贺人杰吗?\"
贺人杰脸一热——上次攻打殷家堡时裤带断裂的糗事,竟成了他的绰号。但此刻顾不得许多,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擂台,向殷赛花抱拳行礼。
殷赛花打量了他几眼,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贺大人。请吧。\"
贺人杰接过黑布条,蒙住双眼。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他闻到铁器的味道,听到微风拂过兵器锋刃的轻响,甚至能感觉到殷赛花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第一件。\"殷赛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件冰冷的物件被放在他手中。
他仔细抚摸——长约三尺,前端有尖,两侧有刃,柄部缠绕着细绳
\"这是三棱军刺。\"他笃定道。
台下传来惊讶的议论声。殷赛花轻笑:\"正确。第二件。\"
这次是一件短兵器,入手沉重,一端平整,一端呈弧形
\"铁鞭,又称锏。\"他毫不犹豫。
一连十五件兵器,贺人杰全部答对。台下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殷赛花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惊讶:\"贺大人果然不凡。最后三件,请小心了。\"
第十六件兵器入手,贺人杰立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件兵器形状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刃口有细微的锯齿
他心头一震。这不是普通兵器,而是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刀身常淬毒,故有血腥气。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这等兵器,殷赛花从何得来?
\"这是\"他犹豫了一下,\"绣春刀。\"
殷赛花沉默片刻,才道:\"正确。\"
第十七件是件奇门兵器,形如圆环,边缘锋利。他摸到环内侧有细小刻痕
\"日月乾坤圈,内侧应刻有"血滴子"三字。\"他低声道。
台下哗然。\"血滴子\"乃是前朝暗杀组织的标志性兵器,本朝早已禁用。
殷赛花的声音冷了下来:\"最后一件。\"
最后一件入手,贺人杰立刻感到一阵刺痛——这兵器表面竟有细如牛毛的倒刺!形状似笛,中空,轻轻摇晃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沙沙声
\"七绝透骨笛,内藏毒针,吹奏时可发射伤人。\"他沉声道,\"殷小姐,这些兵器\"
\"贺大人好见识。\"殷赛花打断他的话,\"十八般兵器全部辨明,赛花心服口服。\"
她亲手为贺人杰解下蒙眼布。近距离看去,她的眼眸如墨玉般漆黑深邃,却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三日后,殷家堡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贺人杰穿着大红喜袍,在众人簇拥下来到正厅。殷赛花凤冠霞帔,由丫鬟搀扶着款款而来。虽然红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但他仍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英气。
拜堂仪式上,贺人杰紧张得手心冒汗。当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时,他弯腰过猛,差点撞到殷赛花。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他窘得耳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