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一案了结后,施公一行沿运河南下。这日抵达扬州城外,只见码头桅杆如林,商贾云集,端的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繁华之地。
刚靠岸,便见一队官差押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走过。那青年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瘦,虽身戴镣铐却腰背挺直,口中不住喊冤。
施公使个眼色,关小西上前打听。不多时回来禀报:\"大人,那书生名叫柳青,是城东柳家庄人。昨日柳家突发大火,全家老小十二口葬身火海,唯有这柳青幸存。知府大人疑他纵火弑亲,已收监候审。\"
\"可有什么证据?\"施公捻须问道。
\"听说在他房中搜出了火油罐子。更奇的是,柳家十二具焦尸,心肝全都不翼而飞!\"
施公眉头一皱:\"心肝被挖?此中必有蹊跷。\"当即决定暂留扬州,查明此案。
扬州知府陈文瑞闻听钦差驾到,忙率众迎接。这陈知府五十开外,面容和善,说话慢条斯理,倒像个教书先生。
寒暄过后,施公问起柳家命案。陈知府叹道:\"下官初也觉蹊跷,但那柳青确有作案时机。更可疑的是,柳家乃扬州首富,柳青是庶出,素不受宠。若全家死绝,万贯家财尽归他手\"
\"本官想看看案卷和尸首。\"
停尸房中,十二具焦尸整齐排列。施公命忤作详细检验,果然每具尸身胸口都有利刃切割的痕迹,心肝被精准摘除。
\"好利落的刀法!\"黄天霸低声道,\"非武林高手不能为。\"
施公又查验那所谓\"火油罐\",发现不过是寻常灯油壶,柳家厨房就有七八个相同的。正要离开,忽见一具少女尸体的右手紧握成拳。掰开一看,掌心竟攥着半枚青铜纽扣!
\"这是\"施公仔细端详,发现纽扣上刻着细小的莲花纹。
黄天霸变色道:\"白莲教!\"
回到驿馆,施公召集众人商议。关小西禀报说查到柳青有个同窗好友叫杜子明,现在\"醉仙楼\"当账房。此人前日突然辞工,行踪可疑。
\"杜子明\"施公沉吟道,\"天霸,你去醉仙楼查访;小西,你暗中保护柳青,谨防有人灭口。\"
黄天霸来到醉仙楼,扮作富商包下雅间。酒过三巡,他似不经意地问小二:\"听说你们这儿的账房杜先生算盘打得极好?\"
小二笑道:\"客官说的是杜子明吧?他三日前就不干了。说来也怪,那日来了个黑衣人与他密谈,走后他就脸色大变,当即辞工\"
\"可知那黑衣人样貌?\"
小二压低声音:\"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只记得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黄天霸心头一震——这与青龙会残党特征吻合!他急忙赶回禀报。施公听罢,拍案道:\"果然如此!青龙会勾结白莲教,柳家灭门案绝非寻常凶杀!\"
当夜,关小西在牢外蹲守。三更时分,果然见一个黑衣人影翻墙而入。关小西悄然跟上,只见那人摸到柳青牢前,从袖中抽出一柄蓝汪汪的短刀!
\"住手!\"关小西大喝一声,挺剑刺去。黑衣人猝不及防,肩头中剑,却反手洒出一把石灰。趁关小西视线模糊,纵身跃上屋顶逃走。
柳青吓得面如土色,连称:\"大人救我!我真没杀人啊!\"
关小西见他囚衣下露出绷带:\"你受伤了?\"
柳青苦笑:\"昨日狱卒用刑,逼我画押\"
次日,施公闻报震怒,当即提审柳青。柳青泣诉:\"学生虽为庶出,但继母待我甚厚,怎会下此毒手?那夜我正在书房温课,忽听惨叫,出门就见全家已陷火海…
\"可有什么仇家?\"
柳青犹豫片刻:\"家父上月曾拒绝一伙人的勒索,那些人自称自称白莲圣使。\"
正说着,黄天霸匆匆进来:\"大人,杜子明的尸体在城外破庙被发现,心肝也被挖走!\"
杜子明尸首旁,用血画着一朵白莲,花心处却盘着一条青龙!施公见状,恍然大悟:\"青龙会与白莲教竟已勾结!\"
黄天霸补充道:\"属下查知,白莲教近来有个"噬心魔君",专取人心练邪功。而青龙会残党在漕运案后,正需新的财路\"
\"柳家富甲一方,正是他们眼中的肥羊!\"施公目光如电,\"柳青被栽赃,杜子明被灭口,接下来\"
话未说完,忽有衙役慌慌张张跑来:\"大人不好了!陈知府遇刺!\"
众人赶回府衙,只见陈知府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蛇形匕首。临终前,他挣扎着指向书案抽屉:\"密密函\"
施公开屉取出一封信,是陈知府暗中调查的记录——原来他早怀疑白莲教在扬州活动,已掌握几处据点,正要上报朝廷!
\"陈大人是忠臣啊!\"施公叹息,\"传令全城戒严,搜捕白莲教余孽!\"
当夜,施公按陈知府留下的线索,派兵包围城西一处宅院。谁知扑了个空,只抓到几个小喽啰。审讯得知,白莲教首\"无生老母\"与青龙会残党已带着最新取得的\"十二颗人心\",前往蜀中唐门求取\"万毒丹\"!
\"唐门?\"黄天霸惊道,\"难怪要人心做药引!\"
施公当即决定兵分两路:黄天霸快马追凶;他则坐镇扬州,彻查官场中人与邪教的勾结。
黄天霸单人独骑,昼夜兼程追入蜀地。这日行至剑门关外,忽见前方山道上横着辆破损的马车,车旁躺着几具尸体。
近前查看,竟是白莲教徒!死者面色发黑,显是中毒身亡。马车上有打斗痕迹,一个铁箱被暴力撬开,箱内残留着些许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