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教领了师命,换上一身粗布衣裳,背着桃木剑和符囊,扮作游方道士向潴龙河进发。临行前,张天师特意嘱咐:\"那甘忠元老人手腕有鳞,恐非寻常百姓。你此去既要除妖,也需查明真相。\"
行至半路,天色已晚。张洪教在一处破庙歇脚,刚点燃篝火,忽听庙外传来沙沙声响。他不动声色,手指暗扣一张驱邪符。
\"道长救命\"一个虚弱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张洪教眉头一皱,没有立即回应。那声音又道:\"小女子被恶人追赶,求道长庇护\"
声音楚楚可怜,张洪教却察觉到一丝腥气。他冷笑一声,突然转身将驱邪符掷向声音来处。符纸燃起蓝火,照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如果那还能称为女子的话:惨白的脸上布满鳞片,嘴角裂到耳根,十指如钩。
\"妖孽!\"张洪教拔剑出鞘。
那怪物见伪装被识破,嘶吼一声扑来。张洪教侧身避开,桃木剑划过怪物手臂,带出一溜黑血。怪物吃痛,竟转身就逃。
\"想走?\"张洪教追出庙门,却见那怪物化作一团黑雾,向潴龙河方向飞去。他心知有异,立即施展神行术追赶。
追至河边,黑雾已消失不见。月光下,潴龙河水面泛着诡异的墨绿色,河岸寸草不生,泥土中混杂着细碎的骨渣。张洪教蹲下身,指尖沾了些泥土嗅闻,顿时变色——这土中竟有西域妖毒的气息!
\"师父猜得没错,那番僧果然与这河妖有关联。\"张洪教正在思索,河面突然翻涌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形成。
张洪教急退数步,抽出三张雷符戒备。旋涡中心,一个黑影渐渐浮出——正是那条被王灵官打断尾巴的黑蛟!此刻它断尾处已经结痂,双眼赤红如血。
\"小道士,敢来送死?\"黑蛟口吐人言,声音沙哑刺耳。
张洪教不答话,扬手打出三道雷符。黑蛟怒吼一声,喷出一股黑水,将雷符腐蚀殆尽。紧接着它巨尾一扫,河岸崩塌,张洪教险些落入水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张洪教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金光大盛。他纵身一跃,竟踏水而行,直取黑蛟七寸。
黑蛟没料到他如此勇猛,匆忙闪避,仍被划开一道伤口。它暴怒之下,整个河面沸腾起来,无数水箭射向张洪教。
正当危急,岸上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和尚不知何时出现,手持破蒲扇对着河面一扇。诡异的是,那些水箭竟倒射回去,打得黑蛟痛吼连连。
\"傻和尚?\"张洪教一愣。
那和尚嘻嘻哈哈地拍手:\"好玩好玩!大泥鳅挨打了!\"
黑蛟似乎认得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竟不再纠缠,潜入水中消失不见。河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洪教上岸向和尚行礼:\"多谢大师相助。不知\"
和尚却转身就走,边走边唱:\"龙非龙,蛟非蛟,冤冤相报何时了?童男女,血泪抛,真相藏在龙王庙\"歌声渐行渐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张洪教若有所思,决定先去甘忠元所说的村子查探。他隐约感到,这潴龙河的秘密,远比表面看到的复杂得多
甘家村已是一片萧条。张洪教走进村子时,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不见人影。他在村中央敲响铜锣,好半天才有一户人家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
\"老丈莫怕,贫道乃张天师弟子,特来查探河妖之事。\"张洪教拱手道。
门后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仔细打量张洪教一番,才颤巍巍地开门:\"道长快请进那河妖耳目众多\"
进屋后,老者自称是村正,讲述了近月来的恐怖遭遇:\"起初只是牲畜失踪,后来有村民在河边发现巨大的爪印。七日前,村中七个童男童女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只在河边找到几片黑鳞\"
\"甘忠元老人何在?\"张洪教问道。
村正面色一变:\"甘老他孙女也被抓走了,那日后他就疯疯癫癫,总说要去京城告御状。三天前他离村后,就再没回来\"
张洪教想起面见皇帝的那个老人,心中了然。他又问:\"村中可有龙王庙?\"
\"有,就在河边,已经荒废多年了。\"村正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最近庙里每到半夜就会亮起绿光,没人敢靠近。\"
当夜子时,张洪教潜至龙王庙外。果然如村正所说,破败的庙宇中透出惨绿光芒,隐约还有孩童的哭声。他屏息靠近,从墙缝向内窥视——
庙内景象令他血液凝固:七个孩童被铁链锁在神龛前,个个面色惨白;神台上盘踞着那条黑蛟,正贪婪地嗅着孩童们的气息;更令人震惊的是,甘忠元竟跪在黑蛟面前,双手捧着一个青铜鼎!
\"龙王大人,再给老朽三日三日内必凑齐四十九对童男女,助您化龙\"甘忠元的声音充满哀求。
黑蛟冷哼:\"废物!本王已等不及了!今夜就先吃两个!\"说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向最近的一个孩童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