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江都县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街道上寂静无声。施忠换了一身褐色粗布衣裳,背着个包袱,牵着一匹不起眼的青骢马,悄悄从县衙后门离开。
他摸了摸怀中火漆密封的书信,这是老爷施世伦的亲笔家书,要送往京城靖海侯府。临行前,老爷那凝重的神情犹在眼前:\"此信关乎江都百姓安危,务必亲手交到侯爷手中。\"
施忠翻身上马,刚出城门,便觉背后似有双眼睛盯着。他不动声色,策马缓行,眼角余光扫向身后——果然,两个黑影闪进了路旁的树林。
\"果然被盯上了。\"施忠心中一紧,却也不慌。他本是施琅麾下亲兵,因武艺超群被派来保护少爷,什么阵仗没见过?
行至十里亭,前方道路分岔。施忠突然加速,策马奔向东边官道。身后树林中立刻响起马蹄声,那两名跟踪者也追了上来
施忠嘴角微扬,猛地勒马转向,竟折返向西。追兵措手不及,待调转马头时,施忠已消失在晨雾中。
\"好险。\"施忠暗道。但他知道,这才刚开始。关升一党在江都县根深蒂固,沿途必设重重关卡。
中午时分,施忠来到运河边一个小镇。他找了家不起眼的茶肆坐下,要了碗粗茶和两个烧饼。邻桌几个粗豪汉子不时瞥向他,腰间鼓鼓的,显然藏着兵器。
施忠不动声色地吃着,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说了吗?县里出了大事,关老爷被那"施不全"打了板子,关进大牢了!\"一个络腮胡低声道。
\"嘘,小声点。\"另一个瘦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贺爷已经派人四处搜寻那施忠,据说带了重要书信要上京。\"
\"据说谁抓住施忠,赏银五百两呢!\"
施忠心中一凛,暗道不好。他们不仅知道自己送信,连名字都清楚了。看来县衙里有内鬼!
他放下茶钱,起身走向马厩。刚解开缰绳,那三个汉子已围了上来。
\"这位兄台,看着面生啊。\"络腮胡假笑着靠近,\"去哪发财?\"
施忠拱手道:\"小的是扬州布庄的伙计,去淮安收账。\"
\"是吗?\"瘦子突然拔刀,\"那让我们搜搜你的包袱!\"
说时迟那时快,施忠一个侧身避开刀锋,右手如电,已扣住瘦子手腕。\"咔嚓\"一声,腕骨碎裂,钢刀落地。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施忠已飞起两脚,将他们踢翻在地。
\"告诉贺重五,\"施忠踩住络腮胡的胸口,冷声道,\"想抓我施忠,没那么容易!\"
离开小镇,施忠立刻改变计划。官道太危险,他决定走小路。为掩人耳目,他卖了马,买了一套渔夫衣裳,戴上斗笠,沿运河步行。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细雨。施忠见前方有座破庙,便进去暂避。刚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看装束是过路商旅。
施忠警觉地退后一步,突然头顶风声骤起!他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擦着肩膀劈下,将他的包袱斩成两半。
房梁上跳下五个黑衣人,为首的冷笑道:\"施忠,我们等你多时了!\"
施忠暗自叫苦,这些人竟算准了他的路线!他慢慢后退,背靠墙壁,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软剑。
\"把信交出来,饶你不死。\"黑衣人逼近。
施忠突然咧嘴一笑:\"信在这里,来拿啊!\"话音未落,软剑已如银蛇出洞,刺穿最近一人的咽喉。同时左手甩出三枚铜钱,另外两人应声倒地,眉心各嵌一枚铜钱。
剩下两名杀手大惊失色,没料到这看似普通的家仆竟有如此身手。施忠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剑光如虹,又一人倒下。最后那人转身要逃,施忠一个箭步上前,剑尖抵住其后心。
\"说!谁派你们来的?\"施忠厉声问。
\"是是贺爷不关我的事\"杀手抖如筛糠。
施忠冷哼一声,一掌将其打晕。他迅速搜查几具尸体,发现他们身上都有同样的腰牌——\"漕帮\"二字。
\"原来贺重五勾结了漕帮。\"施忠眉头紧锁。漕帮控制着运河沿线,这下水路也走不通了。
雨越下越大,施忠冒雨连夜赶路。他撕开衣襟,将书信贴身藏好,外面只留几张无关紧要的商号文书。为避开追捕,他专挑荒僻小路,有时甚至要泅渡小河。
三天后,施忠来到长江北岸的一个渡口。只要过了江,离京城就又近了一步。但渡口处官兵正在严查过往行人,每个都要搜身。
施忠躲在芦苇丛中观察,发现那些\"官兵\"举止粗鲁,腰间隐约露出漕帮的腰牌。他心知这是陷阱,正思索对策,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在那儿!\"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汉子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贺重五!
\"施忠,你跑不掉了!\"贺重五狞笑着,\"把信交出来,我赏你个全尸!\"
施忠拔出软剑,冷笑道:\"贺重五,你一个地痞无赖,也配跟我说话?\"
贺重五大怒,一挥手:\"上!死活不论!\"
十几人一拥而上。施忠剑光如练,转眼间就刺倒三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左冲右突,还是被逼到了江边悬崖。
\"跳江啊,怎么不跳了?\"贺重五得意洋洋,\"识相的就交出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