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峥峥在小院响个不停。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十二娘长叹一声,这么大的动静,她要如何睡下。这处小院真不能跟红山镇比。逼仄狭小不说,澜窗大,房子不隔音。
“张妈妈,你让锦书别谈了,我头晕。”吕雁龇牙咧嘴朝着窗外喊了了一声。她一天到晚躺着,锦书越大越闹腾。她一把掀开床帘透气。热,8月了。天怎么这么热。这月份,红山镇早入秋了。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定。
张婆子正在院里泼水,她着急忙慌跑进正房。她那湿漉漉的手正在滴水。
吕雁明显一震,这婆子真埋汰,她面上不显,只慢腾腾道:“张妈妈,去把锦书抱来,别让她拨坏那琴。”
张婆子怯生生笑道:“吕娘子,弹琴的不是锦书,是夏荷小娘子。”
吕雁愣住了,她挥手,让张婆子退下。张婆子退下之前,她还特意交代张婆子给夏荷上一碗鸡蛋羹。为了一小丫头与十二娘闹别扭,不值当。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要生活在一起。
张婆子搓着手,喃喃道:“吕娘子,锦书还要抱进来吗?”
吕雁烦躁挥手,她放下床帘,不耐烦说道:“我正烦着呢,看好她,别让她进来捣乱。”
张婆子怯怯走了出去,无声无息的。
“张妈妈,吕雁又乱发脾气了?”十二娘睡眼朦胧站在院中。天气炎热,噪音不断,睡眠都成了奢望,人也跟着烦躁难安了。
“十二娘,夏荷姑娘在房中弹琴。吕娘子以为是锦书捣蛋。”张婆子低着头,绞着手,陈述着事实。
“锦书呢?”十二娘环顾小院。这么喊,那边叫的,张婆子确实有点忙不过来。小院在秦淮河边,可千万别让人把孩子拐了。
“西厢。”张婆子说完,进了伙房。夏荷无精打采从外面回来,锦书一个劲缠着她。西厢这下算热闹的。
“我去看看。”十二娘捂住了耳,皱眉走近西厢。
“夏荷,你吵死了?快住手吧。”十二娘站在窗边,她闷闷敲了敲西厢的窗,用手掩着哈欠。
琴声戛然而止,姜姚推开窗,满脸愁容道:“十二娘,快进来,我快烦死了。”弹琴并不能解忧。
“冤家,你这么吵,你要我怎么睡?”十二娘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十二娘,蚕宝宝。”锦书也伸出头来凑热闹,她兴奋朝十二娘大叫。
“蚕宝宝?什么。”十二娘一头雾水,她改变回去补眠的想法,她慢腾腾走进了西厢。
“十二娘,快看蚕宝宝。”锦书激动的端起桌面上食盒。红色的食盒中,绿油油的桑叶上爬着三条蚕宝宝。
“啊!蚕?”十二娘皱眉。那蠕动的白色蚕虫让她心生畏惧。
“夏荷,买蚕回来干嘛?”十二娘看了一眼锦书,责备问道。她撇过头,不愿再看一眼那食盒。
姜姚细细解释蚕虫的来历,又道出她今日遇到的困境。锦书则稀罕的用手拨弄着蚕宝宝。
“一两银子,你要帮别人养几日?”十二娘无奈的抻着头。这蚕虫只要不乱跑,她可以当看不见。
“不知。”姜姚拽起十二娘的手,烦躁不安道:“小像画毫无进展,绘本又遭滑铁卢,这可怎么办?”京城这地怎么就断掉了她的生计呢?天理不公呀。
“滑什么?”十二娘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这么不吵不闹的环境,她能原地睡着。
“滑铁卢,不过这不是问题关键好吗?问题关键是我们要坐吃山空了?”姜姚烦躁搓着脸。小人物生活不易呀。
“走一步看一步吧。”十二娘眼泪蓄满眶,她连连打着哈欠。她的脑子转不过来,现在也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她们说话间隙,张婆子就这样闯了进来,她喃喃道:“小娘子们,蛋羹,刚出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