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再次倾盆时,南向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驮着昏迷的顾野征撞开废弃护林站的门。
两只云豹幼崽蜷在她风衣里发抖,雷霆则甩着浑身雨水跟进屋。
“坚持住。”
她撕开顾野征的裤腿,果然发现他小腿处两个发黑的齿痕,毒血正顺着血管纹理蜿蜒,已蔓延至膝盖。
正揪心之际,窗外闪过车灯,吉普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南向晚心头一惊,迅速伸手,将顾野征的呻吟声捂在掌心。
黑暗中,顾野征滚烫的额头抵着她颈窝,紊乱的呼吸拂过锁骨,手无意识地将她圈在墙角阴影里。
现在该怎么办?若被他们发现,必死无疑。
或许是感应到她迫切紧张的心情,翡翠光晕突然暴涨,她霎时感受到周围开始有什么东西被牵连了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而这个网络的中心连接点,就是她。
与此同时,她感应到了许多动物的心声。
“想睡……”
“饿了,找东西吃吧。”
“糟了,天敌守在外面,怎么办?”
“好难啊,今天吃兔子还是老鼠……”
她一震。
这是什么?!
她怎么一下就能够听取这么大范围的动物心声了?
这算不算是……开大了?
她立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用心去牵连着这些线,然后真诚地请求道:“帮帮我,帮我将外面那辆车引开,别让它靠近这边。”
树下的小兔子耳朵一颤,调转过头。
蛇类簌簌从枯叶中爬出,伸直了身子。
野猪从枯枝后面吭哧吭哧地钻了出来。
还有其它许许多多的大小型动物,都如同开了灵智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然后它们都应了一声——好。
良久,她听见山林的私语:野兔撞翻油桶的闷响,蛇群游过车胎的簌簌,野猪獠牙刮擦吉普车漆的尖啸……
动物们正在用它们的方式制造着混乱。
南向晚只觉一股酸涩的感受涌上鼻腔,她眼眶微红,胸膛轻喘着起伏。
她发现,她不是不害怕……
她其实很害怕。
可这样漆黑暴雨当中,她却并不是孑然孤独一人,她是被许许多多的生灵保护着的。
“什么鬼啊!这些畜生疯了吗?”
“妈的!滚啊——”
“不行,不能开枪,太多了,该不会咱们捅了什么马蜂窝吧?这食草动物跟食肉动物怎么都一起来攻击咱们了?”
“少说屁话了,赶紧开车,快,甩掉它们!”
吉普车的引擎声在野猪的“哼哼”与蛇群的“簌簌”声中仓皇远去,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像野兽逃窜时的喘息。
护林站外的骚动渐渐平息。
南向晚贴在护林站的木门后,心跳声如擂。
听着雨声中混杂的动物嘶鸣渐渐消散,直到最后一声狼嚎隐入山林,她才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转身时,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顾野征的脸色已泛着死灰。
他军装前襟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起伏微弱的胸膛上,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树根。
雷霆则伏在他腿边,湿润的鼻尖不断轻触他垂落的手,好似在替南向晚随时监测他的生命体征。
“顾野征,你坚持住……”
南向晚声线一紧,赶紧跪坐在潮湿的地面。
她的确会一些急救知识,将匕首在煤油灯焰上灼烧至暗红,准备替他先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手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体力透支的生理反应。
卡其色风衣的下摆早被荆棘刮成布条,露出的手腕上蜿蜒着被不知明割破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