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红旗驶入西长安街时,李山河望着窗外掠过的红墙,那里槐花正盛。
乔远征住的院子里,紫藤花开得正闹,淡紫色的花串垂落在雕花门廊上,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老爷子亲自推开餐厅的橡木门,八仙桌上摆着成套的青花瓷碗盏,正中砂锅里的高汤还在咕嘟冒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李山河注意到,自己座位前的醋碟里漂着几粒金黄桂花,这是乔家独有的待客之道,只给最疼爱的晚辈。碟子边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纹,那是他十六岁跟随父亲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时不小心碰坏的。
“先喝汤。”老爷子敲了敲李山河的碗沿,紫檀手杖靠在桌边,“这四年多在外边没喝到正宗的黄鱼煨面了吧?”
热汤入喉的刹那,李山河指尖微颤。
这味道与记忆分毫不差,连葱花的切法都保持着当年的粗细——切成两厘米长的小段,尾部留着翠绿的葱叶。
乔慕云悄悄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有握枪磨出的薄茧。
“部里的调令。”酒过三巡,老爷子从怀中取出牛皮纸袋,袋口还封着红色的火漆印,“特殊事件应对司,正厅级。”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李山河耳畔,“一号特批,允许你保留那些手段。”
李山河展开文件,党徽钢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目光停在“直接对中央负责”那行字上,想起四年前被迫上缴的党费证,那本子至今好像还锁在乔慕云的梳妆台里。
“下午三点,组织部谈话。”老爷子夹了块肥美的海参放在李山河碗里,“晚上七点,宣誓。”
傍晚六点半,中组部小礼堂的党旗鲜红如血,金色的党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李山河换上崭新的白衬衫,袖扣是乔慕云刚送的墨玉质地,上面雕刻着细小的狼头图案。当他举起右拳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铰链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等等我!“乔慕云气喘吁吁地跑来,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黑发垂在耳畔。她手里拿着枚金灿灿的党徽,小心翼翼地别在李山河胸前,小声嘀咕:“找了四家店才买到这种老式样的”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差点别歪了徽章。
宣誓词在礼堂回荡,李山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当念到“永不叛党”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窗外的玉兰树上,几只麻雀突然惊飞,扑棱着翅膀冲向暮色渐沉的天空——十八局的特勤们正在屋顶解除警戒,他们胸前的狼头徽章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仪式结束后,乔老爷子拄着手杖走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你四年前的党费。”老人眼眶发红,“慕云每个月都替你交双份。”
信封上还沾着一点咖啡渍,那是某个深夜乔慕云伏案工作时不小心打翻杯子留下的。
李山河嘀咕一声:“糟蹋钱…”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信封,感受到里面硬币的轮廓。这些硬币经过四年的摩挲,边缘已经变得光滑。
夜色渐深,长安街华灯初上,车流如织。
李山河站在国安部大楼顶层,钢化玻璃窗映出他挺拔的身影。远处故宫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角楼上的灯光像是悬在空中的明珠。
手机震动,宋思槿发来照片:空荡荡的冰箱上贴着新便签,旁边摆着瓶鲜牛奶,瓶身上的生产日期是今天。
办公桌上,加密电脑突然自动亮起,屏幕泛着幽蓝的光。七十二个监控画面同时弹出,每个窗口里都有狼头成员在待命,他们胸前的徽章在暗处微微发亮。
李山河按下通话键,声音通过加密频道
传遍所有终端:“行动继续,注意纪律。“他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个画面—毒蛇正在擦拭她那把特制的蛇形军刺。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国安部大楼前的国旗冉冉升起,鲜红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新任李司长站在窗前,胸前的党徽与朝阳同辉,金色的光芒映照在他刚毅的面容上。在他身后,电子地图上的红点正一个个熄灰,而属于这个古老国度的崭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是昨天宣誓时乔慕云偷偷拍下的照片,他的侧脸在党旗的映衬下格外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