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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刀,是我当年在关外,劫掠一支西域小国的商队所获。”
“其锻造技法精妙绝伦,破甲断刃不在话下。”
“我不使双刀,便赠给你了。”
一对三尺长刀被递到姜无衣手中。
拔刀出鞘,冷冽寒芒化作实质般铺面而来。
摸了摸脸,姜无衣神色愕然。
就在方才,他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刺痛感,可见此刀的确如胡为所说,是上好的武器。
能将此物赠予自己,也说明了胡为对他的身份再无半分怀疑。
“多谢大当家赐刀!”
姜无衣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喜色,仿佛真的被胡为这番赐刀所打动。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这对刀刃,看得面前胡为哈哈一笑。
“你助我拿下二龙庄,我胡为也不是小气之人。”
“以你的脑袋,应该能猜到我将西南二郡的山匪悉数聚集在山上,不单单是想劫下这批抚恤银这般简单。”
“做好了,少不得是大功一件。”
在这之前,他本不过边关一名普通守军,连身上穿的那件甲胄,也是亲手砍下本队队正的脑袋以后,从对方身上扒下来的。
至今他也忘不了那位老队正给自己的压迫感,即便垂死,那凶戾的眼神依然让他不敢直视。
掌管五十人的队正尚且如此,统率一部的都军,又该是何等的威风?
想到那位长公主临下山前对自己的承诺,他只觉一颗心脏‘怦怦’跳动起来。
很快,自己就能统率五百人,成为名副其实的,都军!
将对方反应尽收眼底,姜无衣心中叹息一声。
看得出来,胡为的目光与野心绝不局限在这小小的卧虎山上,他所图谋的更大。
甚至后续所能得到的回报,远远大于此刻被官兵上山剿匪的风险。
上山时原本只打算用命来博一番荣华富贵,现在看来,只怕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不管心中作何想法,现在姜无衣依然要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他此刻还是清水县的暗桩,是一个有些聪明的山匪,更是被胡为看重的手下。
配合着露出一脸钦佩,姜无衣赞叹开口道:
“大当家是想借此机会,当凉州西南二郡的绿林匪首?”
“若是如此,小子可就要在此提前恭贺大当家了。”
“有了这么多兄弟,日后银子女人,只怕应有尽有,说不定以后咱们整个凉州境内,大当家得坐绿林头把交椅!”
这一番话惹得胡为哈哈大笑起来。
“匪首?”
“民不如匪,匪不如官,官不如兵,这个道理,以后你就晓得了。”
姜无衣眼神微动,他却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而是反驳对方的话。
“大当家此话又是何意?”
“哪个布衣百姓,哪个达官显贵能如咱们这般逍遥自在?”
“那官兵营兵,也不过是仗着雄关险隘据城而守,平日里碰着胡人羌人攻城便要胆战心惊,哪能如咱们这般舒坦?”
他的话让胡为很是舒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最后,胡为还是收起笑容,摇摇头叹息:
“你太小看官兵,也太高看关外那些家伙了。”
“这世道,不管你是民,是匪,是官,还是劳什子营兵羌人胡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若是有了人,有了兵,有了粮食,那你便有了选择的权利。”
“汤师爷以前与我说过,棋子永远是棋子,跳不出棋盘;可当了执棋人,目光便不再局限于一颗棋子之上。”
“人亦是如此,不能选择的是刀;可想要选择的手上得握着刀。”
肺腑之言。
相比起陈泽安、赵双龙这些只在关内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山匪一流,曾在关外当过麻匪的胡为显然有更多感触。
他的话也让姜无衣陷入沉思,更注意到了对方不经意间暴露的细节。
要人,要兵,要粮食?
除了满脑子想着造反的反贼头子,哪有人会考虑这些事?
胡为显然不可能考虑更不敢去干造反这样的事,甚至不需要凉州发力,陇西陇南二郡其中一个郡府就能轻松将他们给剿灭。
既然这么说,那就意味着胡为只怕与自己一样,成为了一把刀,一把被人握在手中没有选择权利的刀!
他身后,又是哪一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