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清澈坚定,身段也初具少女的窈窕,隐约透出几分未来成熟女子的风韵。
莉莉特弯下腰,拨开薄雪,仔细看着地上冒出的点点绿叶。
这看着不起眼的叶子,其实是种珍贵的疗伤草药,而且就爱在北地这种严寒之处生长。
几年前莉莉特发现了这点,就开始在北地各处推广种植。
北地的冬天,田里没活,人也闲着,这草药便成了许多人家的指望。
耳边仿佛又响起村民们淳朴的笑声和感激的话:“多亏了小公女大人,如今我们冬天也能让娃儿吃上肉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莉莉特抬眼望向远方连绵的雪山,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厚厚的积雪下,是紧挨着取暖的矮屋。
有人说北地苦寒贫瘠,活不下去;也有人说这里怪物肆虐,是被诅咒的地方。
但在莉莉特心里,这片土地比哪儿都美,都让她牵挂。
莉莉特刚踏进城堡暖和的大厅,管家西蒙便快步迎上,微微躬身:“小姐,您回来了。”
莉莉特爽快地应了声“嗯”,一边跺着脚上的雪。
她那冻得通红的小鼻子让西蒙不禁皱了皱眉。
“外面还是这么冷,您……”西蒙欲言又止。
这位小姐,几乎每天都要往城外跑,不是去看村民是否安好,就是去问有没有什么难处,有时甚至会骑着鹿,一路巡到遥远的边境。
这份执拗,西蒙心里叹气,真是越来越像公爵了。
好在,小姐不喜欢打打杀杀,剑术也平平,从不像公爵那样亲自上阵砍杀怪物。
想到这里,西蒙暗自庆幸,心头稍安。
西蒙刚定了定神,就听见莉莉特一边哈着气搓着冻僵的手,一边问:“诺埃尔呢?”
“还在祈祷室,”西蒙答道,“跟平常一样。”
诺埃尔身为神官,每日三次的祈祷从不间断。
城堡里的仆人们也都信赖她,总想跟着一起。
最初那祈祷室小得很,仆人们为了能进去,在门外挤作一团,闹哄哄的,就差没当场掰手腕定名额了。
西蒙看着那几十号人堵在门口,实在不像样,只好做主扩建。
谁知人是越来越多,祈祷室扩了一次又一次,如今竟成了一整栋独立的小楼。
楼虽然盖得气派,里面却依旧简单朴素。
素净的地毯,墙边立着白色的女神像。
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洒进来,诺埃尔就静静坐在光里。
她对面,一个年轻女仆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声音哽咽着开了口:“诺埃尔大人……我十二岁就离家做工,想着能帮帮我妈,她一个人拉扯我和弟妹不容易。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觉得我寄钱是应该的了。昨天……她又来信了。”
信里,没有一句问她过得好不好,劈头就是一句冷冰冰的话:怎么还不寄钱?是不管家里死活了吗?
“我……我快撑不住了,她总说那样的话……诺埃尔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办?”
诺埃尔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
但有时,倾诉的人实在痛苦,也渴望得到一句指引。
每到这时,诺埃尔总会认真思索片刻,再温和而清晰地给出回应。
“萨拉,”诺埃尔柔声唤道,“你为了母亲和弟妹,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觉得太累,暂时歇一歇,没关系的。”
“可是,我要是不寄钱,他们……”女仆急切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担忧。
诺埃尔语气依旧平和:“他们也能过得下去。你的母亲和弟妹,身子都还硬朗,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可我……”萨拉还是犹豫。
“我知道,”诺埃尔看着她的眼睛,坦诚地说,“如果你停了汇款,母亲肯定会失望。但这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不必为她的每一种情绪负责。”
萨拉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像是抓住了什么,试探着问:“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诺埃尔露出一个干净纯粹的笑容,里面没有丝毫责备,也没有评判,“萨拉,多花些心思在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上吧。这世上,最值得你宝贝的人,是你自己啊。”
女仆的眼泪终于决堤,一滴滴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