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掠过时,银线在晨曦中颤动如琴弦,将残缺的罪证拼成完整证据链。
\"还差最关键的口供。\"
沈知意望着江心浮沉的官银,\"当年经手的库吏\"
话音未落,破庙方向突然腾起火光。众人赶去时,只见李寡妇抱着烧焦的账本残卷,脸上的盐霜被热浪蒸成泪痕:\"他们连死人都不放过\"
陆云袖的刀锋挑开瓦砾,在焦土中寻到枚熔化的银锁。
阿菱突然扑向残垣,从灰烬里扒出块黢黑的闸石:\"是春妮刻字用的试刀石!\"
女童将石头浸入雨水,烧焦的表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里淬银线勾勒的密道图。
沈知意指尖掠过图纸上某处血渍:\"这是杨显之别院的冰窖。\"
暴雨如注的深夜,众人潜行至雕梁画栋的宅邸。
陆云袖的刀尖刚抵上后门铜锁,阿菱突然扯住她衣角:\"锁眼里有淬银线!\"
女童掏出浸过盐卤的银锁,两股银线相触的刹那,机括声从地底隆隆传来。
暗门开启时,腐臭味扑面而来。
二十具河工的遗体被封在冰墙内,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杨\"字的冰锥。
柳三娘踉跄着扑向某具女尸,从冻结的指缝间取出卷银丝裹着的状纸。
\"是春妮的血书\"
老绣娘泣不成声。
\"她亲眼看见杨显之派人凿沉运料船\"
突然,冰窖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
哑女发狂似的撞向某面冰墙,溃烂的手指硬生生抠出个暗格。
褪色的襁褓里裹着具婴孩骸骨,腕上银铃刻着工部匠人的徽记。
\"是春妮难产夭折的孩子。\"
李寡妇的腌菜坛碎片叮咚落地。
\"当年接生婆说孩子被官差带走了\"
沈知意解下披风裹住骸骨,淬银线突然从冰缝中钻出,将众人逼向角落。
杨显之的狂笑在冰窖回荡:\"本官能淹死三百河工,还收拾不了几个刁民?\"
阿菱突然将火折子掷向冰墙,盐卤淬炼过的银线遇热即燃。
火势顺着冰棱窜向地窖深处,熔化的冰水裹着罪证冲开暗门。
晨光倾泻而入时,御史台的旌旗已将在场围得水泄不通。
沈知意独坐江边。
淬银线编成的镇魂铃在闸楼檐角轻响,每个铃铛里都封着粒带血的盐晶。
阿菱蹦跳着递上油纸包,新炊饼里夹着的腌紫苏叶脉络分明。
\"赵阿爷在旧闸遗址发现了这个。\"女
童摊开掌心,半枚顶针上缠着褪色银线,\"柳三娘说这是春妮的九回结。\"
江风掠过时,铃音与涛声和鸣。
沈知意望着漕船上新漆的牡丹纹,忽然觉得那些含苞的花朵里,都藏着段淬银的往事。
陆云袖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沈知意的背后。
沈知意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陆云袖。
“阿姐,这里的一切,大多伪装的太好,没有一点破绽,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只是,阿姐太自然了。”
“知意,你说什么”
“阿姐,最近我们经历的,难道不是编织的一个谎言嘛,怎么什么都让我们遇见上了呢?怎么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合理?”
“知意”
“陆大人,我不过一个失去父亲母亲的可怜人而已,微不足惜,你们何苦要用这么大一个骗局冤案呢?这些太不自然了”
陆云袖沉默了。
江风突然凝滞,陆云袖的刀穗垂在青石板上纹丝不动。
沈知意捻着淬银线的手指微微发颤,线尾垂落的银屑却在江面勾出诡异弧线。
\"知意何时发现的?\"
陆云袖的刀鞘轻叩石栏,檐角镇魂铃竟随之错拍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