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的青州城被刺骨的寒风笼罩，浓稠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沈家族长沈老太爷握着灯笼，在祠堂前驻足片刻。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推开的瞬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祖宗牌位竟全部倒转，每个牌位背面都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算盘图案，猩红的颜色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供桌上，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孩蜷缩着，小小的身躯还在微微颤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脐带竟连着牌位下的暗格。沈老太爷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缓缓拉开暗格，三十七颗干瘪的心脏滚落而出，每颗心脏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利息算法，那些文字仿佛还在蠕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罪孽。
“孽种孽种回来了”沈老太爷惊恐地喊出这句话，他的假牙突然脱落，牙龈上竟整整齐齐长出了算盘珠。慌乱中，他踉跄后退，不慎撞翻了长明灯。灯油流到地面，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灯油自动组成了债务条款，那些文字泛着幽幽的光，像是来自地狱的契约。
就在这时，那个婴孩突然睁开了没有瞳孔的翡翠色眼睛，空洞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他的胸腔轰然裂开，里面没有跳动的心脏，而是一面正在生长的铜镜，铜镜表面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力量。
“第五个契约宿主。”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死寂。一个约莫三四岁的红衣女童倒挂在祠堂正梁，她腰间缠着翡翠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半块净月镜碎片。女童胸口的肋骨分明是青铜质地，每根骨头间都夹着《赎罪医典》的残页，残页上的文字若隐若现，透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还差三百四十四个。”女童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又仿佛是在宣告着某种宿命。
沈老太爷突然跪倒在地，他的脊骨发出竹子拔节般的脆响，从尾椎开始一节节玻璃化。透明的骨骼中，能清晰看见骨髓里流动的利息算法，就像一条条银色的小蛇在游走。当玻璃化蔓延到颈椎时，他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后脑勺上浮现出沈家百年来所有债务奴隶的面容，那些面容扭曲、痛苦，仿佛在控诉着无尽的冤屈。
“赵昭姐姐”女童用残缺的右手触碰婴孩胸口的铜镜，“你的净月认主了”话音刚落，铜镜突然光芒大盛，映照出归墟深处的场景：赵昭的《赎罪医典》左眼已经完全铜镜化，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契约长河组成的右半身则变成了青铜材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不知何时已经隆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踢打，每次动作都会在体表凸起铜镜的轮廓，仿佛有一个邪恶的生命正在孕育。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的宗祠都发生了异变。幽州盐商祖坟里，棺材盖子纷纷自动打开，每具尸骸心口都长出了铜镜，铜镜映照着虚空，仿佛在窥视着什么；杭州书院供奉的先贤画像渗出黑血，墨迹重组为利息算法，原本庄严肃穆的书院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而泸州义庄更是恐怖至极，停尸板上的亡者集体坐起，他们撕开胸膛，互相交换心脏，每颗心上都刻着不同的债务日期，整个义庄回荡着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和阴森的低笑。
赵昭在归墟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她的喉咙里长出了青铜荆棘，每根刺尖都挂着微型算盘，随着呼吸，算盘珠子不停转动，计算着那永无止境的债务。翡翠锁链已经紧紧缠到腹部，勒出的不是血痕，而是银白色的契约文字，那些文字深深嵌入皮肤，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束缚住。而锁链另一端连接的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