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乾峰眉微松，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
许是他的步伐太重，吸引了软榻上正打闹嬉戏的母子二人。
两双全然不同的眼睛同时看向了他，一个见了他龇牙咧嘴，扑腾着双臂叫爹爹，叫父王。另一个见了他，娇艳的眉眼只瞥了他一眼，也不下榻相迎，似没看到他这个人。
赵行乾呼吸微紧，朝前走去，将那个挥舞手臂的儿子搂入了怀里，往上颠了颠。
“今日小石头都做了什么？”
小石头兴奋地说起来了他今日玩的事。
“见了姨姨，作画，给娘亲作画……”
赵行乾托着儿子的小屁股：“那小石头可想要？”
小石头眼睛似淬了星辰，使劲地朝父王点了点头：“要，小石头也想要。”
赵行乾：“父王给小石头画。”
小石头脑袋似小鸡啄豆一般点着，搂着爹爹的脖子，只觉得有爹爹可真好。
赵行乾哄完儿子，看向了那边一直没出声，也没多看他一眼的女子：“她给你作的画呢？”
戚柒早已从软榻上下来了，来到了他的身边，揉了揉小石头肉肉的小脸蛋，说道：“她还未曾画好， 需过两日才能拿过来。”
赵行乾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
戚柒：“……”
赵行乾：“本王也会作画。”
戚柒抬眼看他，认真道：“我知道。”
赵行乾微愣：“你知道？”
戚柒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是啊，你从前给我作过画。”
赵行乾僵着身子：“可留着了？那画如今在何处？”
戚柒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地上：“你是在东桥村的院子里，用枯枝在地上画的，你画了足足一个时辰，只过了一夜，那画就被风吹散了。”
“那时我们没有纸，也没有墨，只能那样……”
“本王画得可好？”他突然问了这一声，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似期待着什么。
戚柒红唇微微扬，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极好。”
她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见过最好的。”
“嗯。”他嘴角向上弯，眼底泛着亮光，吐出了这一个字。
似想到了什么，又道：“本王比她画得好，该本王给你画第一幅来。”
之后，赵行乾抱着儿子，就命人拿来了颜料。
严公公作为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如何不清楚王爷所想，当即就准备了平日里王爷作画用的笔墨纸砚，各色的颜料。
在他的印象中，王爷可没有画过人，更没有画过女子。
难不成王爷偷偷练过，不过王爷本就极出色，丹青墨宝皆是最佳，画景与画人也是异曲同工。
戚柒再次被安排了，却比白日里清闲，只在烛光最盛的软榻上躺着，由着那个男子作画。
小石头正在她身边，左动动右晃晃。
戚柒知道他的本事，也没有刻意维持一个姿势，就搂着小石头，看了会儿书。
谁知看着看着，她眼皮子就有些撑不住了。
可那个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模样似不画完誓不罢休。
戚柒看着已然呼呼大睡的小石头，困意渐浓，朝那边的赵行乾道：“若不，明日再画？”
那人抬起头，目光幽深地对着她道：“本王渐入佳境，一息就好。”
戚柒叹了一口气，心中想着他果然还是他。
东桥村在地上作画他就是如此，必要画完了才肯松手，他做事也都是如此，就算忘了一些事，到底还是他……
于是乎戚柒还是搂着儿子睡着了。
赵行乾再抬起眼时，只见母子二人相拥在一起，美人无双，幼子肥白。
他怔在那里，许久未曾移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