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想问你,七七可曾习过字?娘本要给你请个女先生,你意下如何?”
戚柒仰头望向了戚满月,似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飘忽茫然,许久才回答:“我识字的。”
意外之喜,戚满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何人教的你?”
戚柒垂下了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并未隐瞒:“赵横,他识字,会作诗,读了很多书,我救了他的性命,要他教的我。”
戚满月顿了顿,只觉得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晦气,这段时日她还未曾安顿下来,待安顿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寻到那个欺负她女儿的人渣。
平复了心情后戚满月尽量柔和地问:“那极好,不过我们也可再请先生来,多识些字读些书?”
她可不认为那个叫赵横的能有多大的能耐,恐怕也是空壳子没教七七几个字,只会哄骗女儿,哪里能和教书先生媲美。
戚柒迟疑地点了点头,她喜爱读书,可见过的书不多,知道的道理不多,她所知的都是赵横告诉她的。
她没见过有学识的,不知有学识的该是如何,从前她只觉得该是赵横那样的,如今,却又不确定了起来。
许是她当初没见过世面,才会觉得赵横是最好的。
许是,他的学问也不过如此。
可她是感激赵横的,她如今的字是由他教的,所知道的道理,也皆是他所讲的。
她救了他,他又教了她习字……他们二人总是说不清。
想来,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的赵横到底是谁。
戚满月见不得女儿想那个男人,看不对劲连忙打断:“那就听娘的,明日娘就给七七寻个女先生,我们便开始读书认字。”
戚柒含笑道:“好。”
戚满月听不得女儿说谢,连忙转移话题,去看外孙儿了。
第二日,当真有女先生。
戚柒当日早起了些,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青色的褙子,胸前是珍珠的元宝扣,发髻上堪堪别了个玉簪子,一侧的步摇,走起路来清脆响亮。
戚柒从前走路很快,搁在京都并不得体,这几日也跟戚满月学着放慢了脚步,丝毫看不出什么不体统。
虽只回来了几日,身上的衣裳却都是新做的,是当季最好最时兴的布料,很是衬人。
因着戚家的生意遍布,裁缝铺子,成衣铺子皆有,一日就能赶出来新衣,若非拒绝母亲日日送东西过来,她恐怕每日都能添新衣裳新首饰。
母亲送了外祖母送,外祖母送过外祖父送……
她是一辈子用不尽,从前在东桥村,哪个妇人头上能带个银簪子,是能在村子里头转悠好几日的,她也想过有一日带银簪子,而如今满目的琳琅珠翠,个个都比银簪子珍贵,银簪子都是在箱底的。
东西多了,她才发现,她喜欢的并不是银簪子。
“姑娘,今日佩戴这个镶金镯子可好?”一侧的丫头小心翼翼地问。
戚柒看去,是负责给她梳洗的忍冬,母亲前几日将忍冬给了她,说往后就是她院内的大丫头了,有忍冬护着,下人不会不安分。
除了忍冬,还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丫头,由她赐名,她也没有推辞,一个叫留春,另一个叫夏至。
留春生得娇小,个子很低,却很有劲,说话憨憨的,向来直来直往,却并非没有心眼。
夏至唇很厚,眼睛却不错大大的,个子不高不低,走起路,办起事来很快,是个急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