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程燚咧开嘴笑了,手中两个铁锤梆梆作响。
“好,那就比比看谁杀的多。
驾!”
这会儿,程燚开始主动往敌军圈里冲陷。
两个人命收割机无疑加快了这场战事的结束。
诚如程序所言,东虞败相已显。
夏侯寻远望城楼上的那道玄色身影,发现从始至终,这位被周天子都不曾挪动半分脚步。
就像是一座耸峙山岳峭壁,不会因为个人的悲喜而改变,只高坐在冷冰冰的龙椅之上,俯视着天下。
这是天生的帝王。
夏侯寻敛目,眉宇间的从容如青山染雨,飘渺中平添了一丝厚重和肃穆。
“传我的军令,退兵。”
几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
袖里那道圣旨更如同千斤重。
“退兵。”
“退兵。”
军令一声声传出去,那些还在浴血奋战的东虞将士们心里明白眼前这座城他们攻不下来了。
虽然失落,但能活命谁又想去死呢?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往后撤退,不想让败相太难看。
城楼上,程序喜不自胜。
“陛下,敌军在撤退,我们是否要乘胜追击?”
此时玄祁已经停下了击鼓的动作。
他看向远方,眉目冷淡,垂下的手却在发抖。
“兵有六败,有走者、有驰者、有陷者。
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你觉得夏侯寻亲率的军队占了哪一个?”
“走”指的是在双方条件相当的情况下,以少击多,导致军队败逃。
“弛”是指士卒强悍但将吏懦弱,导致军队纪律涣散,指挥失灵。
“陷”是指将帅勇猛但士卒懦弱,将帅孤身奋战,士卒无法跟上,最终陷入败局。
“崩”是指偏将不服主将指挥,遇敌时擅自出战,主将无法控制局面,导致军队崩溃。
“乱”是指将帅懦弱,治军不严,教导不明,导致军队纪律混乱,布阵杂乱无章,最终不堪一击。
“北”是指将帅不能正确判断敌情,以少击众,以弱击强,且缺乏精锐先锋部队,导致失败。
程序看着井然有序离去的东虞军队,显然也清楚,此一战东虞不是败给了他们。
即使北周有两名悍将。
“那,我们不追了?”
程序看向眼前的天子,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雄姿英发的武帝。
他的心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同时又忍不住为有如此明主而庆幸!
“不追,最多两日之内,夏侯寻会主动离开的,他们已经没有粮草支撑了。”
“陛下英明!”程序拱手,“微臣这就去传话。”
城楼下,卫臻最先听到指令。
程燚已经杀疯了。
罗廷昭回头看了眼小胖(疯)子,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前。
但是很快他又止住了动作。
如今危机已经解除,可天子还在,他难道能就这样直接冲进城里去见她吗?
更何况他此时满身的血腥。
她当年见到他砍了马都能被吓的发高热持续三天。
“是罗廷昭罗护军吗?陛下有请。”
月商亲自来请。
罗廷昭愣了一下,长袍翻飞,快速下马。
“请随我来。”
玄祁就在城楼上,月商引着人上去。
阶梯上士兵的尸体七横八倒,鲜红的血浸染城墙,刀箭遍地,满目苍凉。
九月的天阴沉沉的,玄甲加身的帝王正迎面站在城楼上,风吹动天子剑上的剑穗,摇摇晃晃。
罗廷昭一步步走来,单膝跪地,“臣罗廷昭,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不奉命擅自前来,还请陛下降罪。”
不知从何时起,罗廷昭也开始学会了朝堂上的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