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担?你打算怎么承担?”
玄真啪的躺了回去,胸膛不断起伏,唇色愈白。
玄钰有些担忧,但仍然嘴硬,“儿子去求见陛下,任由他处置。”
“哼!”玄真冷笑了声,“陛下若真打算处置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你个不孝子,是要让老子死也不能安心。”
“父亲!”玄钰以头抢地。
但其实他知道只要他的父亲是大司马,整个洛阳城他就能横着走。
“父亲,儿子错了,可儿子也只是为父亲感到不值。
父亲为国家舍生忘死,可陛下却非要护着一个罗定冶。”
这话半真半假。
但对当今天子的不满是真的,不甘心也有。
可最初和蒋媛曦纠缠在一起时,他也并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你还有理了?”玄真偶尔也会对小皇帝不满,可这是他们玄氏的江山。
先帝托付,他誓不敢辜负。
“我可不需要你替我不满,你只要记住一点。”
玄真说着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玄钰主动上前。
父子两人双手交握。
玄真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用尽所有力气叮嘱,“你只要记住,你是玄氏子孙,势必要维护天子正统,终其一生,都要帮着陛下,助我北周一统天下,记住了吗?”
口腔里铁锈味弥漫,胸口绞痛,玄真忍不住再次咳出了血。
可他仍然死死抓着玄钰的手,像是非要等他一个回答。
沉默片刻后,玄钰开了口,“儿子记住了,父亲快躺下吧!”
“老子话还没说完呢。”玄真死倔,他知道自己还能再撑些时日。
也必须得多撑些时日。
除了答应陛下的,他还要亲眼看到儿子进入朝堂。
“父亲躺下也能说。”
拗不过玄钰,玄真被摁着躺了回去,“你,你这次做错了事,就算有我在,你也得拿出个态度。
那个女人,陛下和蒋丞那个老匹夫,都不会留她的,你只需要去宫里,向陛下负荆请罪。”
玄真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自然是蒋媛曦。
而对于这个结果,玄钰也不觉的意外。
“儿子知道了。”
得到肯定回应,玄真终于松了口气,“你下去吧,尽快去办,办完了,就收拾收拾入朝为官。”
玄钰闻言猛然抬起头,“陛下,同意了?”
“哼,你老子还没死呢,这点面子陛下还是会给的,再说本来也是出征之前就答应你的事。”
现在的玄真其实比玄钰还心急,他在和时间赛跑。
……
不过一夜,宣平侯夫人因悼念亡夫,悲伤过度殉情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郁献音听闻时,依然在昭阳殿伴驾。
玄祁近来政务繁忙,却也总爱把她带在身边。
各地奏折对她毫不遮掩,总会拉着她吐槽议论。
郁献音想,蒋媛曦殉情,倒是像极了丽太妃以死证清白。
她们是不是自己愿意死的,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死的得有“价值”。
“动手的,是玄钰吗?”郁献音看向玄祁,手中的书翻折了两页。
一旁星参刚端着洗干净的葡萄走了进来。
“不是他,音音这么好奇,不如再想想!”玄祁剥了颗酥糖,然后继续看折子。
郁献音瞥了眼星参,低头目光落在沾着水珠的葡萄上,浓睫微颤。
这段违背伦理的关系,男人还活着,女人却先死了。
她心中其实隐约有猜测,可倒宁愿是玄钰动的手。
“是,蒋家吗?”
玄祁对她能猜出来也不感到意外,“蒋丞下手倒是快,可能是担心朕会问责于他,索性便舍弃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