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宛央把锅里的羊肉汤舀了两大碗出来，装进保温桶里，准备留着夜里好给牛棚那边送过去。
“杨婶，别忙活了，一起来吃吧，”虞宛央朝厨房喊道。
杨婶摆摆手，把最后一盘冻豆腐放在桌上，解下围裙就要走。
虞宛央一想也是，大虎和小虎还在家里等着杨婶儿回去做饭呢。
于是虞宛央也给杨婶盛了一碗羊肉汤让她端回去吃。
杨婶推辞不过，只好接过。
送走杨婶，三人围坐在炭炉旁大快朵颐。
王芳明夹起一块带皮的羊肉，烫得直哈气：“嘶……好吃，羊汤真鲜，一点儿膻味都没有。”
虞宛央也夹起一片羊肉，在滚汤里涮了三下，蘸了点儿酱送入口中，鲜美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起眼。
果然下雪天和汤锅最配了。
夜色如墨，雪花簌簌落下。
虞宛央裹紧羽绒服，拎着沉甸甸的保温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牛棚走去。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
“咚咚咚——”
她轻轻叩响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律老爷子警惕地探出头，见是虞宛央，连忙侧身让她进来。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今天家里炖了些羊汤，我给大家送点过来。”
屋内昏暗的煤油灯下，虞宛央看到阮秀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脸色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唐安程正用湿布给她擦脸，见虞宛央进来，勉强扯出个笑容：“虞同志来了……”
“阮姨这是怎么了？”虞宛央问道。
牛老爷子叹了口气，往炉子里添了把柴火：“冻着了，烧了一天，用了你上次给的退烧药，温度才降下来些，就看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反复。”
虞宛央环顾四周，尽管墙壁糊满了报纸，缝隙里塞着破布条，刺骨的寒风还是从四面八方的小缝隙里钻进来。
现在才刚入冬不久，温度就已经这么冷了，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们怕是更扛不住。
但现在想要把牛棚推倒重建肯定是来不及的，就看能不能把他们安排到其他人家里去借住一段时间。
“这样不行，我去找大队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你们换个地方，至少得把今年冬天熬过去。”
“别去，”律老爷子朝虞宛央摇了摇头。
他们身份太敏感了，没有人会愿意接收，一不小心就会惹出麻烦来。
虞宛央也明白律老爷子的意思，打开保温桶，浓郁的羊肉汤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她舀了一碗递给唐安程：“先让阮姨喝点热汤。”
“谢谢。”
唐安程接过碗，一点点地喂给阮秀，热汤下肚，她的眉头舒展了些。
虞宛央：“这是给爷爷你们的，记得趁热吃，能暖和一些，这两天我再想办法给大家多弄一些布料和棉花来。”
牛老爷子说道：“丫头啊，难为你了。”
“这些都是小事，爷爷们照顾好自己，我就先走了。”
“好，快去吧，回去的路上慢一点，别让人瞧见了，”律老爷子叮嘱道。
虞宛央点了点头。
离开牛棚时，雪下得更大了。
虞宛央回头望去，破败的牛棚在风雪中摇摇欲坠，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