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忤逆
“现在了解也不晚。”
梁冶对梁见山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故意拖长音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秦小姐你是哈佛大学的吧?那正好。”
他笑盈盈看向梁峥,“你们应该很有话题聊,我哥跟你是校友,是商学院的。”
“啊,这么巧。”
秦时予有些惊喜,语气毫不掩饰夸赞,“你真的好厉害,商学院很难进呢。”
“秦小姐过誉。”
梁峥回答的略显敷衍,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攀谈的打算,“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先不打扰了。”
说完直接起身,往楼上走去。
秦时予见他刚来就走,满脸失望盯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太高兴。
梁峥走到楼上,还隐约听到梁冶正在安慰,“没事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毕竟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他冷笑。
好多年没回来了,房间内的摆设还是当年那样,分毫未动,倒是挺干净,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打扫。
他对这个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种打心底而生的厌恶。
自四岁那年母亲去世后,这个地方就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书柜上摆放着很多书籍,都是他以前留下的,轻车熟路找到其中一本,翻到尾页,里面夹杂着一张书签,上面一笔一画写了他的名字。
梁峥。
这是母亲去世前两个月,握着他的手写下的。
梁峥望着上面的字迹,心中升腾出一股烦躁,忽然很想抽烟。
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带,他只能硬生生压下,推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情绪像蔓延在空气中的冰冷潮气,顷刻间消散干净。
天色彻底昏暗下来,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久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佣人叫他下去吃饭。
秦时予已经走了,梁冶也不在,梁见山一脸余怒未消,明显是刚发了火。
他懒得搭理,将带下来的那本书放在一旁,默不作声开始吃饭。
梁见山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火气更盛,“你弟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秦家的联姻,这你该知道吧?”
“他回来干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
梁峥表情平静,抬眸一瞥,“也不负责他的婚事。”
“好一句跟你没有关系!”
梁见山气的冷笑连连,“他可是你弟弟,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跟他抢?”
“抢?”
梁峥缓慢重复这个字,有些嘲讽的意味,“整个梁家都是他的,我能和他抢什么。”
除了这个姓以外,他和这个家没有任何关联。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在怪我对你弟弟偏心吗!”
梁见山拍了桌子,“从小就这个样子,长大了也没变!和你妈一模一样!”
“一个去世二十多年的人,也要被你拎出来当作巩固面子的工具吗?”
梁峥表情冷了下来,面容紧绷,“这么多年,您还真是一点没变。”
梁见山脸色瞬息万变,似乎被一股气堵在胸口,气的浑身发抖,“好啊,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啊。”
何春荣见此情况,连忙跟梁峥使眼色,示意他别继续说了。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梁峥置若罔闻,迎着冲天的怒火,平静冷漠的与他对视,“是数九天被你关在门外几个小时,只为了逼我喊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叫妈,还是我妈死后半年不到,梁二就出生了?”
闻言,何春荣脸色瞬间惨白,扶着梁见山的手不停的抖,低垂下脑袋,发出难以压抑的啜泣声。
其实这种事情在富人圈很常见,玩的花的大有人在,但梁见山是个意外,一个从山沟里爬出来的二流大学生,以前只是个小小的保卫科队长,要不是依靠着一张脸被范家扶持重用,怎么可能爬到现在这步。
人越缺乏什么,就越在意什么,他自觉出身是个污点,富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掩盖住曾经穷酸味。
这满屋子的佣人,以及他那所谓至高无上不可忤逆的面子,都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