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个看书,一个磨药,偶尔说一两句话,气氛温馨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顾长风敲门进来了。
元初抬了抬眼皮,问道:“顾知青,有事吗?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啊?”
冯家庄还是比较厚道的,允许知青们回家探亲。按理来说,知青下乡第一年是没有探亲假的,但是冯家庄都给他们破例了,不光69年来的老知青可以回家,宋言礼和顾长风这两个70年来的新知青也可以回家。
但是,宋言礼自己不想回去,要留下来陪着元初过年,顾长风回去没有意义,他家里没有人。所以俩人都留下了。
元初明知故问。
顾长风拉了把椅子坐下,问道:“小冯大夫,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爷爷病得严重吗?”
“不严重。”
“那他为什么总是不好呢?”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爷爷,不应该来问我。”
“你是冯家庄的赤脚大夫,不问你问谁啊?陶文茵同志病得那么重,这才过了多久,你就给她治好了。我爷爷病得不重,他却迟迟不好,我想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宋言礼放下手里的工具,严肃道:“顾同志,慎言!小冯大夫的医术大家都有目共睹,她给社员们治病是多么尽心尽力,大家都心里有数!”
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元初对他笑了笑,说道:“别急,我和顾知青说。”
她转头看向顾长风,笑容一瞬间收敛,“顾知青,你在怀疑我的医术?还是怀疑我的人品?不管你怀疑哪一个,我都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怀疑毫无道理,你这是对我的污蔑!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陶文茵同志的病能好,我的医术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关键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心药。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到了,她心情能不好吗?
至于你爷爷,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他得的是心病,他思虑过重了,本质上来讲,他根本就没什么病。只要你能解决让他思虑过重的根源问题,他自然就‘药’到病除了。解决不了根源,你在我这儿说再多都没有用。”
顾长风:“……”
元初再次明知故问:“所以,话说回来,你爷爷心病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啊?”
顾长风:“……”
这让他怎么说?心病的根源是人生失意?是从前和现在的巨大落差?
说出来还不要人命啊?
一直旁听的宋言礼默默低头,接着捣药,他家初初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瞧瞧,姓顾的都被她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了一会,顾长风决定从心,“抱歉,冯大夫,我心里太着急了,以至于说话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还请你体谅我作为孙子担心自己爷爷的心情。”
元初笑道:“我当然体谅你,这样吧,我帮你跟队里说一声,请公社卫生院的大夫来给他瞧一瞧,实在不行,就请县医院的大夫来瞧,再不行,我们就向上级打报告,给老顾同志换个地方劳动,或者让他回原籍,我们冯家庄这儿,可能容不下顾同志这尊大佛!”
经过她的调理,顾培元是真的一点病都没有,就是生机在一点一点流失而已。脉象上啥也看不出来,西医的仪器也查不出什么来。不管怎么查,只能是郁结于心这一个结论。
顾长风一开始还听得面带微笑,后面就开始冷汗涔涔,“冯大夫,不用这样。我爷爷可能只是年纪大了。我再开导开导他。”
“那可不行。你红口白牙的就来污蔑我,我必须捍卫我作为赤脚大夫的尊严!我的医术和人格不容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