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
一皂衣驿卒裹着暮色闯进了岚都的兵部衙门。
说是大军粮船被贼子劫了。
损失万石粮草有余…
兵部侍郎当夜报给尚书称大军粮草损失两万石整。
明日早朝,尚书的奏折里报上去的粮食却是损失五万旦有余。
余下军械,银饷更是…
天色已晚,乌云漫卷。
遮天蔽月,天阙无光。
府衙大堂内,灯火通明。
檀香袅袅,烛影摇曳。
朱红栏柱间,黑衣执事们鱼贯而入,神色肃穆。
案几上茶盏未凉,樟木桌椅排列有序。
吴仁安高踞主位,血色长袍映衬苍白面容,宛如鬼神。
门外雨水拍打瓦檐,似万千冤魂低泣。
“夜雨潇潇不成眠,阴云压城欲摧鬼。”
吴仁安轻声吟道,“朝廷大军行军迅速,不出五日,必到城下。诸位,我等如何应对?”
铁牛持刀而立,声如洪钟。
“香主英明,连劫粮船数十,截获军粮无数,
即便围城半年,我等亦能从容应对。”
“粮草几何?”吴仁安问道。
赵无常翻开账册。
旋即恭声道:“回香主,共缴获粮食八万六千石,兵器千余件,军服七百套,药材数十箱,军饷银两八千两,金饼三十块。”
吴仁安轻轻叩击案几,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粮足弓硬,方可御敌。
此次劫粮,不仅解我等燃眉之急,更可震慑敌军。
然则,如此多粮,该当如何分派?”
府衙大堂内,灯火摇曳,照出一张张或忐忑或谄媚的面孔。
吴仁安端坐于上首太师椅,眸光如寒潭幽深,扫过跪伏于地的数十名执事。
这些人或是无生教原有执事。
或是近日新晋,皆是阳泽城中有权势者,如今却如奴仆般五体投地,噤若寒蝉。
“诸位可知为何召集尔等前来?”
吴仁安声音不高,却如寒冰落入众人心底。
无人敢答。
“近日,我部连续截获朝廷运往前线的军粮数十船,粮食数万石。”
吴仁安缓缓道,“如此数量,足可支撑阳泽全城用度两载有余。”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皆是一震。
如此庞大的粮食储备,即便是在太平年间。
也是极为可观的财富,更何况是在这乱世之中。
“香主神机妙算,劫得如此多粮,阳泽城便是被围数载也无忧矣!”
一名执事跪伏在地,高声赞道。
吴仁安却是无甚反应…
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执事小心翼翼道:“恭喜香主神机妙算,为我教解城内粮荒之困。此乃香主大德,香主万福。”
吴仁安淡淡瞥他一眼。
“粮食虽多,却也非取之不竭。如何分配,才不致引起民乱,又能保我教安稳度过危难,便是今日议事要题。”
紫袍执事又道:“依卑职愚见,不如依照以往旧例,富户可用银两购买,贫民则领取最低限度口粮。
如此既可积攒银两,又免城中饥荒。”
“富户?”
吴仁安陡然冷笑,声音如冰刃划过。
“城中还有几家富户未被我除掉?银钱?围城之下,银钱能吃吗?”
“城破之日,便是死期。存银钱何用?怕是想为自己留后路!”
吴仁安冷声道,眼中杀意凛然。
紫袍执事面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扑通一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