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安交代道,大步出门。
街上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
平日里秩序井然的街市,此刻人头攒动,喧嚣不已。
粮铺门前排起长队,菜市场内人声鼎沸,争抢不休。
不少富户家的下人扛着米袋,提着菜篮,步履匆匆地穿行在街道上。
“这是要乱了啊…”
吴仁安心中暗叹,却也不得不随波逐流,陷入这囤积物资的洪流中。
他先去了米铺,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买到两袋上好的白米。
米铺掌柜见他相熟,悄声提醒。
“吴郎中,今日米价怕是要涨上一倍了。您且多买些,备着不愁。”
吴仁安但微颔首,又多买了两袋。
让铺子的伙计日后送到仁安堂去。
接着,他又去了油盐铺子,肉铺,菜市场,采买了许多日常所需。
眼见日头已过午时,各处物资越发紧俏,价格也水涨船高,他不禁加快脚步。
最后一站是药铺,吴仁安本想买些防疫的药材,却见药铺门前已排起长龙,许多人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他认得那药铺掌柜王老六,是自己的熟人,便绕到后门,敲了三下。
门开了条缝,王老六探出头来,见是吴仁安,忙让他进去。
“吴郎中,您来得正好,我这药材快被抢空了!”
王老六喜笑颜开地道,“那些富户家的管事,一来就是整箱整箱地买,什么雄黄、艾草、金银花,都被抢购一空了。”
吴仁安点点头。
“我也是来买防疫药材的。你先给我准备些雄黄、艾叶、菖蒲、苍术,再加些甘草、黄芪,增强体魄用的。”
王老六一边记下,一边摇头。
“雄黄已经卖完了,艾叶也所剩无几…咱们是老相识,我私下留了些上好的药材,这就给您取来。”
待王老六取药的功夫,吴仁安在柜台前听着前铺的喧嚣,心中愈发凝重。
那些富户抢购药材,必是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瘟疫即将蔓延至阳泽城。
再联想到万树山庄养育病鼠之事,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此事不能再拖,必须尽快查明真相,阻止瘟疫蔓延。”
吴仁安心中暗忖,“否则,阳泽城百姓恐将遭遇大难。”
王老六很快取了药来,还特意多给了一些,只收了半价钱。
吴仁安道谢后,将药材小心收好,转身离去。
日头西斜,市坊内依旧人声鼎沸。
吴仁安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听着四下的议论,脸色愈发阴沉。
“听说沿阳县死了几千人了,尸体都没人敢收殓…”
“可不是,说是得了病的人,手脚发黑,浑身溃烂,过不了十日就咽气了。”
“我表妹夫家就在沿阳,说是那边已经乱了,有人偷粮,有人抢药…”
这些话语如刀子般刺入吴仁安心中。
鼠疫一旦爆发,其传染之快,死亡之多,远非寻常疾病可比。
若不及时控制,整个阳泽城恐将沦为死城。
“且先回去,从仁安堂开始做起,为街坊邻里提供些防疫之法。”
吴仁安暗下决心,加快脚步向仁安堂走去。
回到仁安堂,院门虚掩,静悄悄的。
吴仁安推门而入,将采买的物资放在廊下,正欲唤月如,却听见院子深处传来异响。
那是一种压抑的呕吐声,断断续续,似是强忍着不让人听到。
吴仁安循声望去,只见月如正弯腰对着院中种竹子的花坛呕吐。
面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