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铜铃之声陡然变得尖锐。
吴仁安转头望向窗外。
百二十枚铜铃在雨幕里疯狂摇摆,最东侧那枚系着红绳的铃铛却在静止不动。
他忽然想起前日解剖的镖师尸体——那人膻中穴的寒毒,此刻正在他任脉中中随着功力翻涌。
“啪!”
慌乱中。
裹手的布条突然绷断,青灰色的指尖刺破了一旁的瓷罐子。
飞溅的瓷片在墙面划破原本刻着的北斗七星图。
最末端的玉衡位正指向药柜顶层的乌头罐。
吴仁安喉头滚动着腥甜,方才运转鹰爪功时,竟有股阴寒气息顺着带脉钻进了气海穴。
暴雨在寅时初刻转弱。
他蜷在药柜阴影里,看晨光一点点爬上破碎的木匣。
被救下的老参静静躺在《五禽戏》残页上,根须间凝结的夜露泛着诡异的琥珀色。
指腹摩挲过皮纸焦痕时,前世那个熬夜翻看武功秘籍的夜晚,突然与此刻重叠。
檐角传来蓝翅蝶振翅的轻响。
吴仁安将残页塞进贴身的鹿皮囊——师父满足了他的愿望。
起身带翻的铜药匙滚进暗格深处,撞出空荡的回声——那下面似乎还有更大的空间。
但此刻东墙已经传来陆济世晨起捣药的闷响。
吴仁安同贼似得往厢房钻。
——
子时的梆子声漏进窗缝时,吴仁安正将第七块砒霜锭码进药箱。
月光像层银纱覆在晒药场上。
白日里封存的毒草此刻尽数摊开——断肠草泛着幽蓝磷光。
马钱子表皮皲裂如龟甲。
最西侧那筐生附子渗出冰霜。
将青砖染出片蛛网似的白纹。
他褪去葛布鞋袜,赤足踩上沁凉的青砖。
昨日涂抹的七叶莲药油在足底结成胶膜,每步落下都带起黏腻的撕扯声。
药箱铜扣咬进肩胛的旧伤。
八十一斤的重量压得带脉突突直跳。
“夜叉担山”
吴仁安脊柱缓缓弓出诡异的弧度,左膝外翻抵住井台边缘。
这个姿势让他想起前世公园里练太极的老者。
只是那老者绝不会将脖颈扭到几乎脱臼的角度。
右掌虚握成爪,五根琥珀色的指甲在月下泛着蜡质光泽——前日脱落的旧甲还未长全。
第一步踏出时,足少阴经突然抽搐。
前夜强冲带脉的暗伤化作细针,顺着肾经扎向涌泉穴。
他咬牙将药箱往右肩颠了颠,青铜锁扣与乌头罐擦出火星。
惊得梁间夜枭扑棱棱撞向窗纸。
“嘎吱——”
晒药场东角的楠木烘箱突然自行移开半寸。
他慌忙含住早已备好的冰片。
极寒之气顺着任脉下坠,将翻涌的气血压回气海。
第七步踏在昨日暴雨积成的水洼里。
涟漪荡开的刹那,内气紊乱。
药箱突然重若千钧。
吴仁安清晰听见腰椎发出枯枝折断般的脆响,眼前炸开无数金芒——那些光芒竟勾勒出前世网购秘籍里的穴位图。
与《青囊养气诀》的周天路线诡异地重叠。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