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非晚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不满道:“你往哪里擦?”
云时起没有动作,微微挑眉看她,道:“你上次也是擦在我衣衫上的,我擦回来,没问题吧?”
“有问题。”榆非晚若有其事地道,“有些事,我能做,你不能做。”
“谁让你把手指伸过来的,活该。”
“况且,这种小事你也要和我争,你烦不烦?”
云时起表情平静,缓缓吐出三个字:“你管我。”
榆非晚呵呵地笑了几声。
他还是他,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她懒得和他吵了,目光慢慢下移,不自觉落到那片红润的薄唇上。
眸色渐深。
榆非晚情不自禁地靠近他的脸,飞快地用嘴唇揉了他嘴唇几下,接着若无其事地躺回原位,开始装死。
她讨厌他的嘴,又喜欢他的嘴。
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云时起揉了揉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笑了几声。
嗯,一边和他吵架,一边来亲他的嘴,也挺好的。
翌日清晨,接连不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榆非晚一大早便忙忙碌碌起来。
受那个噩梦影响,她格外重视云时起身上的魔气,发誓一定要好好看着他。可是无论她如何向他讨要绳子,他都说没有,不给。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她自己找了。
几乎将他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一个精致宽大的紫檀木锦盒以外,一无所获。
表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开合处嵌了一枚羊脂玉扣,榆非晚手指轻轻一拨,便打开了这个盒子。
这个锦盒看起来分明极为贵重奢华,她本以为里面要么藏着武功秘籍,要么藏着绝世秘药,要么藏着白银万两。
事实上,却是放着零星几个小玩意。
她缓缓拿出了一枚小铃铛来,清脆的银铃声响起之际,屋门正好被推开。
云时起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半点反应没有,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榆非晚本来还有点心虚,看到他丝毫不介意,便也大起胆子来,拿着那个小铃铛在他面前晃了晃,兴致勃勃地道:“这是什么?”
云时起神色淡淡,道:“铃铛。”
“……”
榆非晚啧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藏个铃铛在那样漂亮的盒子里?这看起来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云时起慢条斯理地拿出两个茶杯,往里面灌满了茶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有个小姑娘总喜欢缠着我,这就是她留下来的东西。”
他抿了一口茶,眉眼柔和,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继续道:“以前她嫌我冷淡,待在哪里都安安静静的,便往自己身上挂一枚铃铛,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吵得很,我说了她几句,本以为第二天她就不会再戴铃铛了,结果第二天她往自己身上挂满了铃铛,刻意待在我身边,一定要吵死我。”
榆非晚眉毛轻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些好奇地道:“既然你这么讨厌这铃铛,怎么还给它好好地放在锦盒里?按照你的性格,应该有多远丢多远的。”
云时起抿了抿唇,道:“一开始是讨厌的,后来她不戴了,我又嫌太安静了。”
“你这个人,果然很难伺候。”榆非晚一脸无所谓地往回走了几步,重新打量起那个锦盒里的东西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里面的东西有点熟悉,无端想多看几眼。
目光很快便落到了一支白玉簪上面。
榆非晚拿起来认真地看了一会,簪头雕着一朵纯白无瑕的梨花,花蕊以金丝拧成,自上垂下两缕银线流苏,看起来十分精致美丽。
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缓缓转过脸去,道:“这个……”
云时起平静地扫了一眼,道:“她及笄的时候,我送的。”
“自那以后,便日日缠着我给她戴上,不然就要闹,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等给她戴上了,又要问我她漂不漂亮,我要是说不漂亮,她便故技重施,非逼得我说漂亮才满意。”
“离开的时候,扭扭捏捏地想给我留点东西,找了半天,反倒把我送她的这根簪子留给我了,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榆非晚愣愣地对上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酸酸麻麻的,仿佛被一把沉重的锤子敲了几下,脑子亦是混乱无比,甚至有些眩晕。
她猛地把锦盒扣上,放回原位,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坐在了桌前,慢慢地动起筷子来。
试图靠吃饭转移注意力,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抛出去。
就刚才那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云时起了。
好奇怪,他分明是在说他和别人的事,为什么她的心会疯狂地震颤起来?
云时起半垂着眼,眸色平静得近乎冷漠,缓缓开口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心里就没什么感觉吗?”
他不指望她能想起一切。
倒是有点想知道她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不舒服的感觉。